荊遠客看向提問之人,是他的得力屬下。
“他太聰明又太心軟,就算是欺負到他頭上的人,也還是想盡量救下。他讓那些人離開,很明顯,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而他是絕對做不出,用别人的命來給自己逃跑争取時間這種事情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以為等找到了回春藤,那我們就會追着他跑,不殺栖霞台這些蠢貨。”
“太天真了,我偏不讓他如願。”
赤霞城的客棧内,鐘月葭把剛煎好的藥倒到碗裡,又把碗往閉目養神的李意言面前推了推。
“師父,藥好了,趁熱喝。”
因為一天之内,兩次吐血,鐘月葭對李意言的身體很是擔心。
“我的好徒兒,我不是都說了,我那就是被荊……那個老匹夫給氣的,所以吐了點兒沉積在體内的淤血出來,已經沒事了……這藥也喝了好幾天了,我看就不用繼續再……”
李意言看着那碗藥上散發的幽幽熱氣,就覺得頭疼。
“師父!您可别把我再當三歲小孩兒騙了!”
李意言小聲嘟囔,“我可沒有,撿到你的時候你已經七八歲了……”
“不管怎樣,快喝!”
拗不過自家的好徒兒,李意言皺眉端起那碗藥一口喝下。
鐘月葭滿意點頭。
李意言把碗放下,不欲在他的身體這個問題上和鐘月葭多聊,“我們到了這赤霞城好幾日了,還沒怎麼出去看呢,外面這麼熱鬧,一塊出去走走。”
當日親眼目送荊遠客從栖霞台離開之後,鐘月葭和李意言兩人勉強趕到了赤霞城。
第二日就聽說有人發現了栖霞台的異常,原本盤踞在栖霞台黑市最主要的一大勢力,一日之間,被人屠了滿門。
場面兇殘,劍法狠厲,不知是何人所為。
有人傳說當夜在栖霞台附近聽到了激烈的打鬥、抓捕之聲,半空之中還隐隐有紅月。
不過栖霞台曆來是混亂之地,雖說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卻沒有人出面去徹查與管理。
原本不如那栖霞台尊主的第二大勢力很快崛起,重新接手了黑市的交易。
漸漸,那些傳聞也沒有人再提起。
江湖上很快有新的熱鬧和談資——赤水少年會即将舉行。
此時,李意言戴了頂草帽,又将衣領拉高,稍作掩飾。
鐘月葭看他這個樣子,面上不顯。
師父很強大,可是來曆又很神秘,在栖霞台的時候,那個荊遠客似乎一直很想把師父帶走,師父過去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路上有不少一看就是武者裝扮的人,除了腰間佩劍、佩刀,還有些少年俠客、俠女肩上斜披着一塊紅綢,倒是和師父那塊破布有幾分相似。
兩人衣着和普通的老百姓差不多,也沒有武者注意到他們。
李意言也對這些江湖人士沒什麼興趣,鐘月葭就更是了,眼睛全都盯在路邊的小吃上。
“哇!師父!這有海棠糕!這個不太好克化,那我就吃兩個,權當替你也吃一個!”
鐘月葭噔噔噔跑過去買海棠糕,李意言的視線也追随她的身影而去。
好笑地搖搖頭,他在吃食上一直也沒有虧待鐘月葭,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就這麼饞。
就在他回頭的一瞬,背後有一隊劍客穿行而過——正是少華派劍峰弟子。
那隊劍客之中,為首之人正是郁深。
劍峰大師兄謝惠琏失蹤七年,至今杳無音訊,有不少人猜測他已經遭遇不測,甚至覺得他是被李意言給害了。
而溫绯樂半個月前下山,說是要辦些私事。
唐孟楠的身份特殊,又不太方便帶着少華劍峰的弟子們來赤水。
所以,這件事最後落到了郁深身上。
郁深擡了擡下巴,溫绯樂不管事,楊繪情閉關。
這些年他在劍峰的威望逐漸高漲,之前比劍輸給李意言的那些事,也随着其中另外一方不能夠再被提起,而被人所遺忘。
郁深帶人來到少華派落腳的客棧,溫绯樂正等在大堂中,兩人約定了在此會和。
見人都安全到了,溫绯樂輕輕點頭示意,“我還有要事,各位師弟請自便。”
說罷,拿起放在一旁的朝暝劍就起身走出了客棧。
郁深見人走了,眼中閃過一絲得色,“諸位師弟,由我來給大家安排一下房間……”
溫绯樂看着街上人來人往,腳步一頓,因赤水少年會而來的江湖人士太多了,如果全部排查一遍,基本不可能。
如果他是李意言,來到赤霞城之後,最有可能去哪些地方呢?
這樣想着,溫绯樂往赤水河邊而去,河邊有一塊石柱,上面刻有曆屆赤水巅峰榜的名錄。
“你都吃了多少東西了?你是藥師還是廚師啊?”
鐘月葭又啃了一口手上剛買的燒餅,“藥師啊,藥師是治病救人的,又不是天天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