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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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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地臨海,因煮海烹鹽把控了國朝鹽政近六成。吳王财大氣粗,尋了匠人自行修繕驿館,才發覺橫梁蠹痕業已深矣,若不加維護,定獲殃災。

陛下在朝上大怒,命廷尉并少府共查——各驿館中蠹痕深淺不同,但屬吳王驿最深。

宗正與少府并屬司空所部,而同受責的大鴻胪與廷尉為司徒所部。

明面看,三公之中唯太尉獲利;可若吳王身死于此禍,又有大不同。

這樁案子前世亦有,王昉之難得窺見兩世重影。

木秀于林。

她心下盤桓起這四個字。

可若是根基深固,風向調轉,亦難摧之。

“阿父飲一杯柘漿吧。”

王應禮推門後才見長女,面前一豆燭火與一籠炭。柘漿鮮甜清冽,他收攏了素日怨氣,露出平和笑意:“夜已深,阿昉一個人守歲嗎?怎麼不叫婢子一道陪着?”

王昉之給自己煮了一杯酪漿,加以石蜜鮮花,熱騰騰得捧起,又險些燙着舌頭。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我來助阿父脫困。”

“困局如何?”

“有迹可循,不算完美。”

兩人對坐,互觀彼此,一個看見睽違多年的父女情意,一個窺見亡妻當年風華。

吳地何其富庶。

武帝誅殺劉濞除七國之亂的緣由,更有其把持鹽政、私鑄鐵錢的緣故。而今吳王受封在此已有兩代,已成沉疴積弊,若放任自流,難免不是第二個劉濞。(注釋一)

隻是武帝尚可用兵,而劉晏辭身邊唯有魏冉而已,若貿然将魏冉派出,則中樞空虛,給周邊州郡的豪族可乘之機。

“吳王之禍積重難返。如在武帝朝中,何須用這等手段。”王昉之沾了一點酪漿,在案幾上寫下一個劉字,“若此計成,父親與謝司徒一并受牽連,便是重複黨禍之局。”

她上輩子與劉晏辭接觸不多,倒因為劉缌的緣故,對劉家這一衆工于心計的男人皆無好感。

“我在此分析的頭頭是道,其實父親應當想到了。”

王昉之說及此,聲音已有戰栗,她亦害怕自己想的辦法卻隻能說出來。“項城王世子質居東都,王驿與吳王所在不遠。項城多雲雨,産木蠹蛾與蚜蟲。而前年先帝病重時候,項城王與吳王世子不睦,甚至公然大打出手。

父親,殺一人,可保東都安穩數年。如此便是女兒的破局之法。”

更何況,殺他不冤。

王應禮歎了口氣。

楊氏尚在時,喜歡抱着王昉之輕念:“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她對《呂氏春秋》的鐘愛遠勝其他書冊,因為一個始終年輕的、活躍的王朝,才不會被青史腐朽。

王昉之能想到這樣的辦法,他毫不意外。

正如那年楊氏之言:“不誅國蠹,何以正國法?以其數十人、數百人之命,換陛下不受奸宦蒙蔽,才是諸君當做的。”

于是以弘農楊氏為首的世家與先帝對抗數年,先帝甚至不得已誅殺、流徙了一批中常侍與小黃門。

而今,他的女兒走上了一條與他妻子相同的路。

“你的母親,并非受連坐而死。”

燭火之外、疏月照窗,王應禮又窺見十餘年前,他與弘農楊氏一族共謀時候,罅隙中那似刀劍的一抹冷光,“她是黨禍首犯。而我隻是苟且偷生,不叫人忘記她的一塊碑文。”

···

建章宮中,更漏漸深,殘水留痕。待戌時三刻的銅珠悶聲撞下,驚落了劉晏辭筆尖一點朱紅。

劉晏辭盯着上議疏,忽地笑起來:“嚴懲項城王父子以震朝綱?他們倒是會選替死鬼。以後也不必将這些折子遞到建章宮來,直接送去太後那吧。幹脆将朝會也一道挪過去,省得令朕煩心。”

此事早已由王應禮與太後并議,送到建章宮不過是為走個章程。至于對項城王的處置尚未明晰,依太後的意思是過了年再商議,而知情人也壓在兩宮與三公中間。

“陛下息怒。奴之拙見忝污聖聽。”宦者令葉全當即跪伏在地,額上沁出片細碎冷汗,“世家之争非一日之功,未央宮殿下能夠與其制衡,于陛下而言亦為喘息之計。”

劉晏辭示意他起身,自己卻踱到窗前。

建章宮外風雪更歇,被夜色驚飛的雀鳥抖落一片細碎雪粒。他不由自主撫摩過腰間環佩,譏诮道:“朕不過是個章工傀儡。”

“未央宮有言,請陛下多看顧丙舍那位。陛下今夜可要去瞧瞧?”葉全壓低了聲音問。

那位自然是王增壽。她自入宮來,幾乎未有得見劉晏辭的機會,其餘受掖庭轄制的嫔禦們少不得明裡暗裡嘲諷她的出身。

劉晏辭聞言冷笑,他不會同打小服侍在身邊的忠奴置氣,對王增壽的印象壞了幾分:“她倒是會在太後跟前讨巧姿态。”

葉全見他心中不愉,躬身道,“奴以為,王貴人反倒是個機會。“

劉晏辭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揉了揉眉心,“召魏侯入宮吧。”

魏冉踏雪而來,靴底摩梭過丹犀玉階,發出輕微吱聲。他清楚劉晏辭為吳王之事心煩,顧不得整頓儀容,“陛下仍為吳王之故煩心?”

劉晏辭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他沒有立即回答,隻任由燈火在面上投下晦暗光影。待燈盞又續過一遍油,他才開口:“堂春一貫會替朕解憂,你瞧瞧這折子,三公中的兩位都建議将過錯推給項城王。”

“陛下疑心是世家之舉?”魏冉垂手而立,目光不着痕迹地掃過那本議奏,"吳州世家魁首不過會稽孫氏,其又與吳王素有不睦,陛下有疑亦屬尋常。但臣以為,孫氏根基不在東都,也少有人遠來出仕,倒像是要一門心思依托長江天塹割據一方。若是其要除吳王,大可在吳王入京路上動手,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劉晏辭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這也是他沒想通的地方,倒也不妨試探一問:“若是孫氏與司空聯手呢?”

魏冉見他有猶疑之色,斟酌着開口:“世家大族曆來為中樞心腹之患,彼等倚仗祖蔭,盤踞地方。但琅琊與會稽素無姻親,臣不敢妄言。”

“卿所言皆中要害,但願朕之憂慮,不過杞人憂天。”

魏冉離宮時,雕梁畫棟皆見瑩白,唯獨劉晏辭負手而立,如積雪沉沉分外孤單。他輕聲問:“魏侯與朕是為族親,可如今見他這副樣子,還有幾分可以信任?”

殿中一片寂靜,唯聞風卷殘涼,蕭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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