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禁心裡發怵。

結束完每日必做的換藥包紮程序，星光内心煩悶不堪，索性披上衣服出門去。

醫療點人來人往，她獨自走在帳外的小道上，朝着殘垣斷壁的方向漸行漸遠，無人在意。

“……漢斯？漢斯·霍夫曼下士！”身後忽然有人拍住她的肩，“你在這兒做什麼……不，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風一吹過，揚起的塵土彌漫着刺鼻的硝煙味、腐臭味和燃燒物的焦糊味。星光被這些味道嗆住，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無意識地向着城外的防線而去。

補給車輛在廢墟中艱難穿梭，車輪揚起滾滾煙塵。

所有人步履匆匆，咆哮聲轟炸聲此起彼伏，未曾間斷。

“菲利克斯……長官？”

星光回頭望向他，他們伫立在街道中央，一個面容慘白，一個渾身泥濘，停滞的腳步與周圍的匆忙格格不入。

“你來這裡幹什麼！”菲利克斯皺着眉，周圍嘈雜不堪，他幾乎是吼着說的，“趕緊回去，别添亂！”

街邊兩側偶爾能看到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無人掩埋。

“我沒——”

“快趴下！”

轟！

一顆炮彈在不遠處炸開，掀起的氣浪将他們掀翻在地。

“高射炮手！高射炮！”

“見鬼！蘇聯人的轟炸機飛過防線了！”

“高射炮！快點！他媽的快攔住那架飛機！”

星光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炮彈尖嘯聲撕裂空氣的瞬間，菲利克斯壓在她的身上，擋住了大部分飛濺而來的碎石塊。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彈片在他左肩綻開血花，她的手摸到了一攤鮮血，“醒醒，快醒醒！你……你不要死！”

蘇軍轟炸機的轟鳴中，他們緊緊貼在一起，呼出的白霧在咫尺間交融。

“……扶我起來。”雙眼緊閉的菲利克斯終于有了回應，但他臉色陰沉，緩緩睜開的眸子中透出一種想要殺了她的沖動。

“好、好的。”星光被那抹寒意吓到，趕忙從地上爬起，吃力地架着他往安全的地方挪移。“你……您沒事吧，長官？”

菲利克斯咬着牙，強忍着疼痛悶聲道：“有事！”

見鬼，自己居然下意識撲了過去！

“啊？”

“蠢貨，戰場上沒有學過外傷急救嗎！”

“我、我沒帶急救包。”

“Verdammt(該死)！”

星光有點委屈地咬了咬唇，繼續架着他，打算往醫療點那邊趕。

“你要帶我去哪裡？”菲利克斯皺眉，一臉不悅，“白癡，不要再添麻煩了！”

星光沒理他，但心裡已經給這家夥紮小人了。

“我要回防線指揮！”咬牙切齒的中尉先生，終于忍不住，一把将那弄不清狀況的家夥摁在牆上，惡聲惡氣地命令道，“現在，立刻！把我送到城門口！”

偏巧，他還在混亂中和手底下的士兵走散了，才倒黴遇上了這個白癡。

早知道不要多管閑事了！

星光倔強地瞪着他，說道：“長官，您現在這樣子需要及時止血！”

菲利克斯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怒目而視：“這是命令！”

力度之大，幾乎能把人的脖子掐斷。

“……好。”沒有痛覺的星光面無表情地注視他，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

眼神一凜，她反手用力掙脫鉗制，迅速側身彎腰，單手拎起比自己高半頭的軍官甩上肩頭，朝着城門口的防線狂奔而去。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霍夫曼下士，我自己能走！”肩上的長官怒吼，“該死！漢斯，快放我下來！”

見鬼，要丢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