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母親有何反應?”
“她很期待能與表姑見上一面。”女兒已經不想深究父親的目的,臉上盡是受足傷後的麻木疲憊:“她希望已嫁到英國的表姨婆能照顧我。”
“……”
“還有拿侬。”
老人的臉又變回之前的陰沉可怕。
………………
回到公寓的珍妮把那滾金邊的介紹信舉起看了好一會才收進箱子。
基督山伯爵的建議在耳邊萦繞,讓她無法專心創作。
“我真的能賺到錢嗎?”
一時間,各式各樣的失敗場景把她壓得喘不過氣。
“呼……”
“呼……”
珍妮艱難地翻了個身,好歹是把胸衣的帶子給扯開了。
穿越前的父母去後,珍妮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絕望了。哪怕是在臨近畢業的求職期,她也已經做好去當老師的準備。累是累了些,但好歹比現在要強。
珍妮的鼻腔湧上酸意,眼裡卻沒一滴淚水。
她就這麼一直躺倒西爾維來提醒她去下樓吃飯。
公寓的晚飯還是那麼難以下咽,但是有了伏蓋太太的妙語連珠,你隻要被帶着去聽飯桌上的話,多少是能喝下一碗鹽巴多了的洋蔥肉湯。
“今晚還要泡咖啡嗎?”西爾維在珍妮準備回房間時開口問道。
“我今天想早點睡。”哪怕躺了小半個下午,她也感到十分疲憊。
一夜無夢。
第二天便沒了那種窒息的感覺。
………………
神父一回葛勒南街便換上喜愛的粗布舊帽,把腳擱在半舊不新的小矮凳上修改珍妮的最新書稿。
“她的确有寫作的才能。”神父把那偵探小說又讀了遍,搬來不少參考書以論證小說的犯罪方法。
随着他對小說的興趣愈來愈濃,手邊的書也漸漸摞成彎曲的山。
光是有書還不夠啊!神父還做了幾個模型進行二次論證:“真不知那小腦瓜裡裝着多少奇思妙想。”
不過站在讀者以外的角度來看這部作品,神父不免脖頸冒起雞皮疙瘩——萬一有人效仿裡頭的犯罪的橋段,以巴黎警方的職業素養,估計等到下個世紀都無法破案。
“不行,這我真的找她聊聊。”神父是個實打實的行動派,當下扯了外套前往聖-日内維新街的伏蓋公寓。
原以為能碰到在家埋頭創作的珍妮,誰料他竟撲了個空。
“哦!那博林小姐上哪兒去了?”
伏蓋太太本不想理衣着樸素的法利亞神父,直到對方搬出了把珍妮帶來的路易.湯德斯,她才有些不情願道:“應該是去塞納河邊的舊書店了。”
“舊書店?”
“那孩子若不出門便呆在房裡埋頭寫作。”伏蓋太太很不解道:“有腦子的年輕人都忙于社交。”
“這姑娘。”
“哎!”
神父沒有理會還在長籲短歎的伏蓋太太,謝過對方便匆匆離開。
塞納河邊的舊書店和中央廣場,大學城般是外省人來巴黎打卡的名勝之地。
這一路的咖啡館也多不勝數。
所謂的中産就是早上坐在撐起大傘的露天座上,一邊等着女侍送來發法式早餐,一面閱讀熨燙過的今日早報。
“他們的皮鞋可真亮啊!”珍妮路過某個挂着拉丁牌匾的咖啡館時,聽到一個年輕人很嫉妒道:“假如沒有那場革命,我的母親應該還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小姐,我也不會淪為一介兜裡沒子的窘迫詩人。”
珍妮聽了,很難不去懷疑他對貴族的生活有啥誤解——呵!你要是在凡爾賽宮,不為社交借債借得傾家蕩産都算法王寬大仁慈。估計那時,你的法王會讓你在巴士底獄體會啥叫“波旁的恩情還不盡”。
年輕人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調侃似的安慰道:“你都已經搭上幾個貴婦人了,何至于去羨慕這群幹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