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嘚嘚,大地顫抖。為首的女子面上覆紗,一揮手,身後的鐵騎便如虎狼般一擁而上。
溫涵之聽見這浩浩蕩蕩的馬息與叱咤聲,便知這夥人來頭不小,眯着眼仔細遠眺,方才看清了為首之人的衣着相貌:“武渙昔……”
武渙昔?
“魏、林、蘇、武”,武渙昔不是四大皇商排行第四的武家長孫麼?這些年武家安分守己經商繳納賦稅,許久不插手江湖之事,他怎麼會來這兒?
楚千繁心下奇道,為何她聽見的是女子的聲音,而這人卻是個男人的名字?
正想着,便聽到“啊”的一聲尖叫,騎馬的女子一身粉衫,那馬颠簸得她拼盡全力也抓不住缰繩,在馬上晃了晃差點就要跌下來。
“你沒事吧?”武渙昔滿臉愛惜,連忙驅馬趕上那女子,伸手提起她的後心,将那女子提了來放到自己馬上,擁在自己身前。
楚千繁到此時才忽然“啊”了一聲,她盯着那張我見猶憐的臉,忽然明白這支女聲為何會令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魏心憐!
她沒死!
魏心憐抿了抿嘴唇,這還是她第一次與男子同乘一匹馬,不由得臉頰泛紅。她埋頭,目光落在遠處,看見樓星盟與楚千繁,連忙揮手。
“千繁姐姐!樓大哥!是我!我在這兒!”
事情的發展顯然超出樓沐風的預料,呼嘯的風聲中夾雜着草浪的沙沙聲,幾乎蓋過了他在楚千繁耳邊陰沉沉的聲音。
“等你。”
末了,“溫涵之”說,随後轉身消失在視線裡。
“楚千繁……楚千繁!”樓星盟腳步一踉跄,撲了過來。
楚千繁聽見他聲音裡的顫抖,這才知道他的身體實在已是很虛弱,恐怕剛才站在那裡不走,已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心思與樓沐風對峙。
他的衣裳沾了些暗褐色的血漬。既然能追到這裡,想必是看到了樹林之外官道上滿地的屍體。
“你不該如此冒險!”樓星盟低斥道,但楚千繁渾身布滿了荊棘刮破的口子,腳也因為從高坡上摔落扭曲了樣子,他顫抖着手抹開糊在楚千繁臉上的亂發與雜草。
蒼白到極緻的臉在黯淡的月光下更顯凄清。
樓星盟伸出手指,隻覺得楚千繁鼻尖的氣息幾乎靜止。
他睜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呆呆地盯着楚千繁。
“不會的!我絕不會讓你死的!”說完便舉起胳膊朝楚千繁胸口灌入真氣。
武渙昔這時已縱馬行至二人跟前,身後烏泱泱的一大隊死士訓練有素地屹立身後。
“千繁姐姐!武大哥,千繁姐姐對我有救命之恩,你能不能救救她呀!”魏心憐回頭對身後武渙昔道。
武渙昔彎眉,“呵呵”一笑,看着懷裡急得直跳腳,但又因為馬身過高不敢獨自下馬的魏心憐,隻覺得懷裡的小人兒十分可親可愛,箍在她雙臂之外的手不由得更緊了。
“武大哥你……你幹什麼?”魏心憐低聲道,眼睛飛快地瞟了一眼四周,羞得擡不起頭。
武渙昔柔聲道:“沒什麼,隻是怕你又和路上一樣摔下了馬,大哥答應了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受委屈,自然要說到做到。”
“真的?武大哥真的這麼想嗎?”魏心憐眼睛一亮。
“嗯,當然!”武渙昔一刮魏心憐的鼻子,“在我心裡,早在與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鐘情于你,隻恨我武家不如你們魏家有錢有勢,若是上門求娶,恐怕魏老爺不同意……”
武渙昔說着便歎了口氣。
魏心憐忙拉着他的手道:“怕什麼?男子漢志在四方,我爹他,是不會看中這些的!”
但她心裡着急救人,說了幾句又指着楚千繁與樓沐風道:“武大哥,我看他們兩個人都很虛弱,快救救他們!”
“不急……”武渙昔閉上眼,嗅着魏心憐頸間的芬香,“你知道樓星盟現在在做什麼嗎?”
魏心憐一怔,似懂非懂地說道:“是在替千繁姐姐療傷?”
“對……”武渙昔給了魏心憐一個肯定的眼神,“其實你一點也不笨,隻是你那幾個姐妹嫉妒你嫡女之位,這才想殺了你。”
說到這裡,魏心憐不由得眼淚湧了出來:“我沒想到她們心腸這麼壞!為什麼?為什麼聯合山匪害我還不夠,還要派人來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