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進汽車裡,還沒來得及發動引擎,就聽見了這個消息,吓得一路疾馳,趕緊到保安室把松田陣平接走。
“小陣平,你感覺還好嗎?”他擔心地拉着松田陣平上車,“這也太吓人了,今晚你就去我家住吧。不,在兇手落網之前,你都不要回公寓了。”
松田陣平倒是表現得很鎮定。“我沒事。那就先去你家吧。”
這是松田陣平第一次來萩原研二的家,可惜他什麼都看不見。
“歡迎小陣平來到我的客廳!中間有一張玻璃茶幾,小心不要撞到哦。沙發是米白色的,非常柔軟,上面有兩個可愛的抱枕。”
萩原研二像是感受到了他遺憾的情緒,仔細講解着屋裡的各種陳設,還貼心地把抱枕塞到他懷裡,讓他通過觸覺感受這一切。
毛茸茸的抱枕觸感蓬松,指尖稍微一按就會陷進長長的絨毛裡,被輕柔的暖意包裹。松田陣平仔細摸了摸,猜測這是一個心形的抱枕。
“怎麼樣?小陣平喜歡這個嗎?”
“嗯。”松田陣平抱着那個大大的“愛心”,紛亂的思緒很快就歸于甯靜。
萩這個人……似乎有種奇妙的魔力。哪怕是剛剛死裡逃生的自己,隻要待在他身邊就會覺得安心。
“加班加得要餓死了,我就去便利店買了吃的。”
萩原研二牽着他的手,帶他來到餐桌旁邊坐下。“小陣平也一起吃吧?我買了茼蒿牛肉便當、吞拿魚飯團、奧爾良雞排,還有關東煮。”
“謝謝。”折騰了半夜,松田陣平也覺得有些餓了。他聞着便當的香味,模模糊糊想起一件事來:“我記得你不喜歡吃茼蒿吧,為什麼要買這個?”
“诶?”萩原研二沒想到他丢失了大半記憶,居然還記得自己的喜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雖然我不喜歡吃,但是小陣平喜歡啊,所以我就買了。本來是打算留着給你做早飯的,反正還有3個小時就天亮了。”
兩人坐在餐桌前,面對面吃了一頓宵夜,感覺寒冷的冬夜也變得暖和不少。
第二天下午,伊達航打電話告訴松田陣平,他們逮捕了一名嫌疑人。
“他認罪了嗎?”松田陣平問道。
“沒有。目前掌握的證據不足,他不肯認罪。”伊達航歎氣,“因為當晚沒有其他目擊者,我們現在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正在補休的萩原研二開車把幼馴染送到了警視廳。
他陪着松田陣平一路走到搜查一課,不時和路過的同事們打招呼,最後停在了審訊室門口。
紫羅蘭色的眼眸溫柔地注視着他,眼底隐含憂色。“小陣平,你自己進去嗎?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松田陣平潇灑地擺了擺手。
“那我們在外面等你,有事随時叫我們。”萩原研二沒有勉強他,“那家夥已經被铐住了雙手,不能把你怎麼樣的。”
伊達航有些遲疑。
他能想到松田陣平被追殺的經曆有多驚心動魄,如今又要重複體驗這種恐懼,說不定會留下心理陰影。
但是他聽見松田陣平說:“班長,讓我來審他。”
伊達航心頭一震。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對上那雙渙散的湛藍眼眸——盡管失去了焦距,但它的底色依舊堅毅,一如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松田陣平。
“好。”
他知道自己根本拒絕不了這樣的一雙眼睛。
松田陣平這次沒拿導盲杖。
他聽萩原研二描述了審訊室的大小、結構和座椅所在的位置,腦子裡已經大緻描繪出了房間的草圖。
他推開審訊室的門,聽着自己腳步的回聲,判斷這個房間确實比較小,而且沒擺放多少東西。
松田陣平剛坐下來,就聽見對面那個人的呼吸頻率有一瞬間的變化。
“果然是你。”他笑了笑,“隻有真正的兇手,才會在看到我之後産生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你在放什麼屁!”犯罪嫌疑人怒道,“我哪有情緒波動?”
“聲帶發緊,下意識提高聲調,是緊張和心虛的表現。”松田陣平懶洋洋道,“你在撒謊。”
“胡扯!你到底會不會審問,不會就滾出去,讓專業的來!”
“昨晚2點至3點期間,你在哪裡?”
“這個時候,當然是在家睡覺啊!”
“真的嗎?”
松田陣平的身體稍稍前傾,用那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對着他。“喂,你的衣領上沾到死者的血了,自己沒發現嗎?”
犯罪嫌疑人一驚,扯住衣領低頭看了看,上面什麼都沒有。
他松了口氣,突然反應過來,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蛋,竟敢騙我!你的眼睛都瞎了,怎麼可能看得見?”
“我從來沒說過我瞎了。”松田陣平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是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