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那符明明還飛在半空,突然金光一閃“嗤”一聲自燃起來,憑空就在她面前化成了一小堆齑粉。
緊接着那股銅金氣便又濃了起來,充斥着整個小院,如同有人在這裡引爆了一個長滿銅鏽的大氣球一般,漫天遍地,無處不在。
芙清隐隐覺得這妖物應該不似她想象的這樣簡單,别墅地處的這山近些年雖名氣不高但也是百年老山了,山上難免不會有什麼百年甚至千年精怪,這樣的妖物法力也不是沒有在她這麼一個實習月老之上的可能。
正對峙着,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糟了,封門訣還在門上箍着。
那聲音由遠及近,停在門前安靜一瞬,院門的門闆因為被人用外力推頂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诶,這門不是沒鎖嗎?”推門的力道撤去,趙楠在門外邊敲門邊問道:“清清你還在裡面嗎?”
“奧,我在!”
她擡手去了那訣,後院的木門本就輕,趙楠敲着敲着便自己敲開了一條縫。
趙楠進來的瞬間,一秒前還四周撲鼻無孔不入的銅金氣息驟然消散,空氣中除了淡淡的花香氣和處結的黃柿果香再無其他。
讓它跑了,芙清暗暗地想。
“哎,奇怪了,剛剛這門……”趙楠進來指着那門一臉費解,“剛才死活推不開,現在又開了。”
芙清故作輕松地坐在秋千上往後靠着:“木門的确容易卡住,一根小木刺指不定就擋在中間推不開了,一般這種時候啊來一下就好了。”
趙楠聽着上前兩步仔細端詳起這門來,驚得芙清趕緊站起來道:“我的相機呢?”
說完又覺得語氣實在是古怪而且着實不客氣了些,她又加了句:“你這腳程要放古代怎麼也得是個輕功大師啊,這還不到十分鐘吧,幹啥都效率啊趙姐。”
趙楠把随身的單肩包拉開,從裡面拿出芙清的相機,輕笑道:“那必須效率啊,不過我可不是腿着去的,那麼遠,除非我瘋了,我出門碰見小樂了。”
小樂是組裡的導演助理,本地人。平時聶導就經常指揮她跑這跑那,剛進組的時候每天都累得夠嗆,後來索性從家裡騎了輛小電驢來,拜托下山采購的節目組的車幫忙給運了上來,好歹帶輪,不用自己每天跑斷腿了。
這電瓶車一運上來就成了全組福利,别墅建造面再平也到底是山地,山地最不缺的就是坡。
工作組的大部分活動區域都要在别墅和後山兩邊跑,所以但凡比較急的時候大家都會去借小樂的電瓶車。
芙清了然,果然是開挂了,要不然就趙楠平時那能躺着絕不坐着的性格,這麼遠的距離她能跑出這速度,芙清都能合理懷疑她也被什麼精怪俯身了。
趙楠本身對那門也沒多大興趣,被芙清這麼一打岔,她便也沒再往前繼續走,把相機遞給芙清,一臉期待地靠過來接着問:“相機給你拿來了,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倆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嗎?”
芙清把相機往腿上一放,搓搓手道:“當然了,我可是很誠信的。”
趙楠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小桶爆米花捧着就開始拆包裝,邊拆邊說:“等一下,等一下,我拿桶爆米花比較有氛圍感。”
芙清:“……”
她坐在一邊安靜看着趙楠撕扯着塑料袋口的膠帶,那膠帶在她手裡被拉長拽寬變了好幾變就是一點破綻也沒有。
“馬上馬上,這裡肯定能撕開。”趙楠對準一個薄一點的位置用犬齒咬了上去。
其實原本芙清打算直接實話實說的,但就那麼短短的三個字“沒關系”好像都對不起趙楠廢的這些功夫。
又是好半天的來自人類牙齒與現代工業膠帶的生死較量,工業制成品終于敗下陣來,破開一個小口子。
趙楠滿足地把那道口子扯大一些,從裡面掏出幾粒塞到芙清嘴裡,又從裡面扣出來幾粒自己吃了,“哎呀舒服,說吧說吧,我準備好了。”
焦糖的甜蜜在舌苔上蔓延開來,口鼻都被爆米花的香氣充滿,芙清默默垂眸避開趙楠灼灼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要說我和祁玉啊,就不得不提到半個月前我剛進組的那個晚上。”
芙清一頓,不着痕迹地偏了偏視線看向身邊全神貫注的聽衆,不出所料地對上了一雙聽得津津有味的眼睛。
她默默移開視線,繼續道:“那個晚上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見面他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不可磨滅的印象——他的西裝,開線了。”
“啊?!”趙楠把手裡的爆米花俯身放到地上,“就這?”
“還有每次工作中他的認真負責、靈活應變都深深地打動了我,所以在前不久我就決定……”
她餘光裡趙楠又把地上的爆米花桶撈了起來,往嘴裡塞了幾個,含糊不清地接道:“決定讓他做你的男朋友?”
“決定把他當作我工作中的好前輩、好榜樣,和他做友好的同事關系。”芙清一隻胳膊橫在胸前,一隻直直向後伸着,四十五度角望天,滿臉都是欣欣向榮。
“啊——什麼呀,我還以為你決定和他在一起了呢!”趙楠就像一隻撒了氣的氣球一樣,情緒肉眼可見地癟下去。
“不然呢,别整天胡思亂想的,我跟他,怎麼可能?!”
芙清擲地有聲地說完,下一秒,那股詭異的銅金味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