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陽最近閑得要命,每天不是上班就是下班。
黃西橋覺得他是腦子有病。
能夠按時下班還不好嗎?
看看他隔壁工位的陳老師,每天屁股都沒把椅子坐熱過,眼鏡片上、衣領上、袖口上……總之哪裡都有粉筆屑的身影。
臉色也看着不大好,桌上總有幾瓶藥丸——高三畢業生的班主任屬實不好當,更别提一當好幾年。
黃西橋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感慨自己幸好是個體育老師。
徐向陽能覺得閑的時間往多了說也就這一年半年了。
小鄉鎮教師待遇自然沒有大城市的好,師資自然也沒有大城市的多。
但是高中人數意外地卻不少。
浏縣隻有兩所高中,一所民辦初高一體校,一所公辦高中。
民辦的學費總是更貴些,因此大多數人家都會敦促自家孩子努努力考上公辦高中,也因此,這所學校集合了浏縣十來個鎮的學生。
徐向陽教的是生物,屬于理科,算是這所學校曆來的熱門科目。
如今還是文理分科制,因此選理科的學生有多少學生物的學生就有多少。學校裡的生物老師不多,其中還有一些是臨近退休和退休返聘的老師,像徐向陽這些年輕教師,隻占小頭。
但凡有老教師退休下崗或是産假停工,這些尚有學生氣的老師們都有很大可能會臨危受命被安排到畢業班去——其中壓力可想而知。
再過兩年情況可能就有些不一樣了,畢竟不出意外的話兩年後就會實行新高考的選科制,不同科目的選擇人數将一定程度上決定當年老師的工作量。
——當然,必修科目老師例外。
不過以上都是後話。
“話說教高三生物的高老師,她明年就要退休了,到時候應該會從高一或高二組的教師裡抽人去教高三。”
黃西橋腦子裡過了一遍可能的人選,暫時不會有新教師的事。
“說起來我以前也被這位老師教過呢,大概十年前?我那會兒生物不怎麼好,經常訓練一結束就被抓去補課。”想到這黃西橋臉一下就皺巴了,表情有些痛苦,“不過多虧了老師的輔導,我才考上了心儀的院校。”
徐向陽偷偷笑了一下,怎麼也想不出眼前的胡茬糙漢以前是怎麼苦巴巴地耐住性子坐下來學習的。
徐向陽心想:原來老師以前也曾是學生——噗,這不廢話嘛?
畢竟是新來的老師,徐向陽今年照常例被安排去了高一。聽說跟他同年來的老師今年有四位,不算多也不算少。可能是因為不在一個辦公室,所以至今徐向陽都不知道那些同期同事是誰,不過大概也沒有刻意了解的必要。
黃西橋對此也表示沒什麼好擔心:隻要看見了,你就會知道誰是。
他把身子往椅子靠背一靠,抻了抻手:
“你們一看、氣質就不一樣。”
徐向陽心裡大概有些頭緒。
黃西橋是委婉地說新來的老師有股稚氣——一看就很有活力,也很容易被學生糊弄。
畢竟學生時代的他們也能一眼分辨哪些是好說話的“小綿羊”,而哪些是不好惹的“老油條”。
最近放學都不用去接方千屈了。
沈姨在店鋪門口立了個小黑闆,上面說小學放學時間段都會暫時店休半小時。
說是店休,該來的客人還是會來,不着急的都坐店門口聊聊天,着急的拿了商品就熟練地掃碼付款。
會來的大多是鄉裡鄉親的老顧客,就愛老點心鋪手工做的這一口,雖然種類不多,但勝在物美價廉。
有時遇到不知道價格的新客,客人們也會互相告知,也因此沈月才能安心離開店面一會兒。
徐向陽拿了教材往課室走。
今天下班後可以繞道去趟菜市場,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