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長生望了一眼小娘與二姐的背影,見小娘将膳廳的門都阖上了,既害羞又大膽地道:“我若不對靖之做些什麼,豈不是辜負了小娘的美意?”
商靖之好奇地道:“長生想對我做些什麼?”
鳳長生一本正經地道:“自是拿靖之下飯,畢竟靖之秀色可餐。”
商靖之從未被人誇贊過秀色可餐,怔了怔:“長生才是秀色可餐。”
鳳長生眨巴着雙目,一派純真地道:“所以靖之要吃了我麼?”
商靖之嗓音喑啞:“長生想如何被我吃?”
“自然是……”鳳長生賣了好一會兒關子,末了,指了指一桌的菜,“我們還是用膳吧,涼了便不好了。”
“長生怕了麼?”商靖之擡手覆上鳳長生的後腰,繼而慢條斯理地沿着脊椎一節一節地往上。
鳳長生突地彎曲了背脊,與白灼河蝦相映成趣。
商靖之的手指抵達了鳳長生細膩的後頸,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腹剮.蹭着。
鳳長生忽覺從商靖之的指腹處生出了一股子酥.麻,霎時蔓遍全身。
他擡手勾住商靖之的後頸,撲入商靖之懷中,雙目迷離,朱唇輕啟。
商靖之能輕易地聽見鳳長生紊亂的吐息,他定了定神,艱難地扶正了鳳長生,道:“先用膳吧。”
“靖之自己才怕了。”鳳長生嗓子發軟,雖然他明白商靖之絕不會在他傷愈前與他雲雨,但他适才已準備好将整副身體奉于商靖之了。
“對,被長生猜中了。”商靖之正色道,“我怕長生傷上添傷,以緻于留下後遺症。”
“我相信靖之會把握好分寸的。”鳳長生直白地邀請道,“靖之如若想要,何時都可以。”
“唉,長生切勿誘.惑我。”商靖之喂了鳳長生一塊糟雞,“用膳。”
鳳長生吃下酒香撲鼻的糟雞,吐出骨頭後,抗議道:“我才沒有誘.惑靖之,是靖之在誘.惑我才對。”
商靖之無奈地道:“好吧,是我在誘.惑長生,用膳。”
好容易用罷午膳,商靖之命人送了六安瓜片來。
他呷了一口六安瓜片,問鳳長生:“長生想知道你爹爹與你娘親如何了?可有問起你麼?”
鳳長生下意識地搖了搖首,又遵循本能颔了颔首。
“血脈親情難以割舍,實乃人之常情,長生不對我有所隐瞞,我很是歡喜。”商靖之據實道,“你爹爹與你娘親依舊是老樣子,想用你換取榮華富貴,他們沒問你過得好不好,隻問了我你伺候得好不好,他們甚至還說我若不滿意,可送你去秦樓楚館學上幾日。”
鳳長生苦笑道:“他們連我的死活都不在意了,能說出這樣的話并不令我意外。隻是……隻是靖之,我蠢鈍不堪,竟還暗暗地對他們抱有期待。”
商靖之親了親鳳長生的額角:“長生并不蠢鈍,孝順是美好的品德,隻可惜,他們配不上你的孝順。”
鳳長生含了一口六安瓜片,吻住商靖之的唇瓣,于唇舌交纏間,與商靖之共享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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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商靖之收到了鳳父派人送來的休書。
鳳長生看着這休書,不解地道:“靖之隻是說二姐想念小娘了,接小娘來這鎮國将軍府住上幾日,靖之尚未為小娘要休書,爹爹何以突然送了休書來?”
鳳父當時的眼神,商靖之記得一清二楚,其中的龌蹉暴露無遺,他當時便認為鳳父為了從他手中獲得官位,定會主動奉上休書,隻是這休書委實來得太快了些。
于是,他答道:“因為你爹爹認為我接你小娘回府,并不是為了你二姐,而是為了自己。”
“為了靖之自己?”鳳長生蹙了蹙眉,“難不成爹爹料想靖之打算将小娘一并收了?甚至是讓二姐與小娘一同侍寝?”
“長生所言不差。”商靖之不屑地道,“倘使我示意,你爹爹怕是連你娘親都會送予我。”
鳳長生不知官位如何能比得上相伴多年的妻妾,骨肉相連的兒女,可他明白商靖之的斷言不無道理。
“我若許以官位,你爹爹十之八.九連自己都能出賣。”商靖之說罷,頓覺惡心。
鳳長生語塞,良久,他望着商靖之道:“我聽聞過賣女求榮,賣子求榮,賣妻求榮之事,我甚為鄙視,當時還同爹爹讨論過,爹爹義憤填膺的模樣我記憶猶新,不知是爹爹騙了我,抑或是爹爹方才發現走捷徑的好處?”
“我認為你爹爹從始至終便是利欲熏心之人,他當時可能是出自真心,因為他當時沒捷徑可走。”商靖之失笑道,“但我不會容他走捷徑,隻會教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鳳長生憂心忡忡地道:“爹爹絕不會善罷甘休,靖之的名聲恐怕會被爹爹玷.污。”
“我從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就算全金陵人人都诋毀我淫人.妻女又如何?”商靖之循循善誘道,“長生亦不必在乎自己的名聲,自己過得快活才最為緊要。”
“嗯。”鳳長生深深地吸了口氣,“後日,長姐的館子開張,靖之陪我一道去可好?”
“長生勿要勉強自己。”商靖之一把抱住了鳳長生,他猶記得一月多前,他提議出門用午膳,鳳長生害怕得顫抖不止,“我的長生永遠不用勉強自己,長生想永遠大門一出二門不邁亦可。”
“多謝靖之,可我想試試。”鳳長生認真地道,“我喜歡靖之保護我,但我不想做一直被靖之細心呵護的金絲雀,我亦想保護靖之。”
商靖之松開鳳長生,蜷縮了身體:“我極是需要長生的保護。”
鳳長生被商靖之逗笑了,張開雙臂,将商靖之攬入自己懷中,耳語道:“我定會保護好靖之的。”
商靖之同鳳長生說了會兒玩笑話,又道:“距離後日還早,長生随時可反悔。”
鳳長生拼命搖頭:“我不想反悔。”
他說了大話,當夜睡得尚可,後一夜卻是輾轉難眠。
他坐起身來,下了床榻,拄着拐杖,行至窗樞前,遙望着明月,責備自己:我為何這般軟弱?我不過是遇到了小小的挫折而已,我不過是被爹娘抛棄了而已,靖之分明較我不幸得多,為何我卻是需要被開解,被安慰的那一個?
他用自由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鳳長生,你必須振作起來。”
他分明在激勵自己,未多久,卻滿腦子都是商靖之。
他想見商靖之了,不知商靖之是否就寝了?
已是月上中天,商靖之定然已經就寝了吧?他還是不要去打擾商靖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