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死的過程。
潮濕的青磚地上蜷縮着個瘦弱身影,繁花被拖出柴房時甚至感受到某種解脫——連續十日的饑餓與寂靜早已碾碎她的神經。當她聽見葉傾華的聲音穿透耳膜,反而比暗無天日的囚禁更讓她戰栗。
"說說看,背叛的理由。"
繁花擡起頭,眼裡半是懼怕半是恨意:“背叛你?你我本就是血仇,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家破人亡。”
葉傾華聽罷有一瞬間的茫然,我,害人家破人亡?從何說起?我怎麼不記得自己幹過這種事情?
見她什麼也記不起,繁花眼裡恨意更甚:“郡主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八年前你舉報紫金縣縣令一事你忘了嗎?”
葉傾華終于記起了這事:“你是那縣令的女兒?”
繁花:“是,若不是你,我家還好好的,我又怎麼會淪為奴仆。葉傾華,你害死那麼多人,午夜夢回你不害怕嗎?”
葉傾華譏笑:“你爹貪贓枉法,草菅人命,魚肉鄉裡,搞得整個紫金縣民不聊生。他都不怕我怕什麼?”
“那些賤民怎能與官家相提并論!”繁花喊道。
“既如此......”葉傾華突然俯身捏住她下巴,玉簪流蘇垂落在兩人之間,“此刻你在我眼中,亦不過蝼蟻。”
死亡的壓迫感讓繁花癱軟在地,卻聽見上方傳來輕飄飄的判決:“押送順天府。”
直到被拖出院門,她仍難以置信這女人竟選擇光明正大的審判。
這段時間備受煎熬的不止繁花,還有耶律達。
天牢深處正上演更隐秘的折磨。每當耶律達試圖閉眼,隔壁囚犯便用鐵鍊敲擊牆壁。十日來斷續的金屬撞擊聲已讓他出現幻聽,曾經健碩的西遼勇士如今形銷骨立,連咒罵都變得氣若遊絲。
收到暗衛消息的雲舒眼底寒冰稍逝,暫時殺不了你,那就先收點利息。
“注意點分寸,别熬死了。”雲舒囑咐道。
“是。”
同樣收到暗衛消息的還有安無恙,他捏着密報啧啧出奇:“好個雲子謙,表面溫潤如玉,背地裡熬鷹馴狼的手段倒是娴熟。"他饒有興緻地敲着桌面,“你說夜明珠知不知道,她那位謙謙君子切開是黑的?”
白切黑的雲子謙此時正抱着美人在給她溫柔地講解文章。到底不是專門為科舉而學習的,葉傾華有些知識點還是理解得不夠透徹,她把自己吃不透的地方一一列了出來,有些拿去請教師父,有些等雲舒來了教她。
雲舒聲線平和,耐心的教她如何理解、破題、答題,仔仔細細,傾囊相授。
清冽嗓音如溪水流淌,葉傾華起初還能認真聽着,漸漸卻被眼前人勾了魂。陽光穿過窗戶勾勒出雲舒完美的下颌線,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握着書卷的手指骨節分明。
許是她的眼神太熱烈,雲舒的耳尖染上绯紅,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擡手捂上她那雙勾人的眼睛,清冽的嗓音染上暗啞:“阿傾,别這樣看着我,我會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