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時,二皇子入宮面聖。未時,雍和帝緊急召集文武重臣進宮。
陽光穿透梧桐枝葉,在青石地面織就斑駁光影。白衣少女仰躺在藤椅間,泛黃書卷半遮玉容。翩翩少年踏着細碎的光點走來,亦是白衣素衫。
雲舒掀起她臉上的書輕笑:“這麼睡也不怕着涼?”
葉傾華懶懶掀起眼簾,指尖輕點朱唇掩住哈欠:“你這麼來了?”
雲舒将書卷擱在石桌,拂衣在另一張藤椅坐下,“祖父入宮了。”話音未落,葉傾華已如靈貓般支起身子,眸中睡意盡褪。
“沒想到二哥也是個癡情人。”她拈起盤中蜜餞輕咬,“你猜那耶律達......會怎麼死?”
“不如你猜?”
兩人相似一笑,同時吐出四個字:“水土不服。”
禦書房密談不過半個時辰便落下帷幕,不得不說用耶律丹柔的方案遠比原來的好太多,沒有人敢提出反對意見,提就是居心不良。
朝臣們魚貫而出時神色各異,有人以袖拭汗,有人反複摩挲腰間玉帶。榮國公步履從容走在最前,皺紋堆疊的眼角還噙着三分憂國憂民的愁緒,唯有垂在身側的左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
申時一刻,葉傾華拎着新得的蟒皮鞭踏進天牢。在天牢門口看到匆匆而來的二皇子和耶律丹柔。
二皇子看到葉傾華心下複雜,又恨又服氣,他必須承認她給的确實是最好的選擇。被西征勝利沖得有些發熱的頭腦此時也冷靜下來,大位之争,他母族敗落,勝算不大。
“明珠這是?”
葉傾華揚起鞭子,鞭梢在空中挽出脆響,“父皇說讓我抽耶律達一頓出氣呢。二哥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怎麼來了?我們為什麼來你不知道嗎?
“西遼四皇子這些日子一直有些水土不服,今日突然病重,我們來接他出獄。”
葉傾華驚訝:“怎麼就病了呢?那我還打不打?”
太醫恰在此時踉跄奔出,官帽歪斜也顧不得扶:“三公主你快去看看吧,四皇子他快不行了。”
耶律丹柔以帕掩面,快步跑進天牢。二皇子想跟上卻被葉傾華伸手攔住,“二哥,人家兄妹話别,咱們就不要去打擾了吧。你我兄妹二人也說會兒話。”
葉傾華查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這株草原最美的花在爛泥堆裡堅強的活了下來,雖說二皇子對耶律丹柔沒有感情,也不會因為過去的事情就放棄她。但葉傾華仍然希望這株花以後能很好的活着,有尊嚴的活着。
二皇子轉身懶得搭理她。葉傾華也不惱,隻是對天牢裡的人喊道:“你們也出來吧。”
衆人看向二皇子,見二皇子點頭才走了出來,把空間留給耶律丹柔和耶律達。
耶律丹柔放下帕子,臉上沒有一滴淚,嘴角甚至還挂着笑意。看着地上痛苦翻滾的耶律達,那個曾經高高在上肆意淩辱她的,最有可能繼承西遼皇位的,最尊貴的西遼四皇子,如今像一條狗一樣躺在這肮髒的天牢裡。
她蹲在耶律達的聲旁,輕蔑開口:“四哥,好久不見。”
沙啞的呻吟戛然而止。耶律達渾濁眼珠蓦地瞪大,枯枝般的手指扣進泥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