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愈之确實是在為了目标努力着的,甚至無暇去關注其他人的信息。
以至于他收到蔺浮生的來信時,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也不知道蔺浮生是用了什麼辦法,竟然真的通過蝦兵蟹将送來一封不會被海水浸濕的信。
燕愈之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信,蔺浮生的字迹同他一樣潇灑,但有的還是潇灑過頭了,以至于他要認真辨認是什麼。
【緻愈之:
這是我寫的第一封信,格式什麼的就不要太在意啦。我聽聞你繼承了龍王之位,恭喜恭喜呀!
可惜到現在我都沒見過海呢,等之後我一定要親自去見,我想海洋一定同你的眼睛一樣漂亮。
這一路上我遇到了許多有趣的事,你知道嗎?原來魚化形是能做到魚頭人身的,看到的時候簡直吓我一跳。
還有之前很看好的一個小女孩,這幾天路過她家的時候,發現他們全家都搬走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那個女孩很有天賦呢。
……
我找到了周昭的蹤迹,最多不過一周,我絕對能抓到他,到時若有空,我就來海邊找你!】
信絮絮叨叨地寫了好幾頁,其中大部分都前言不搭後語,應當是蔺浮生想到什麼便寫了什麼。
都是些在路上的所見所聞,卻也能看得出蔺浮生的倉促。
在周雲霆倒台後,仙盟和飛鴻門都是一團糟,如夢塔也不是那個被衆人敬仰的組織。
光是要處理這些就是大工程,周昭的存在更是無人在意。
所以這一路上蔺浮生追得格外艱難,但憑他的意志,就算再艱難,也隻是時間問題吧。
這封信送過來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也不知道蔺浮生現在怎麼樣了。
他正準備讀第六遍,門口就傳來叔叔的聲音:“燕愈之,你該繼續修煉了,别忘了你答應我的條件。”
燕愈之神色一冷,但還是收好手中信件,珍之又珍地放心貼緊心髒的衣襟裡。
他拉開門,對着站在門口的龍不滿蹙眉:“叔叔,我明白該做什麼,以及現在,你該聽我的。”
燕愈之沒想聽對方的回答,既然他成為了龍王,就代表他就是這個種族的最強者,有做任何事的資格。
“過幾日,我要出去,龍灣你照常管理吧。”燕愈之越過他,直直往外走。
外衫廣袖上的浪花似乎泛起漣漪,落入他的衣物中,又緩緩安靜下來,仿佛真的隻是普通的花紋。
對方沒有說話,隻是看着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大的燕愈之。
這個當初被所有人忽視着的龍,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強?
————————
【浮生,見信安。
海天之色遠勝雙目,倒是月下潮湧時,或與我眼中流光有三分相似。
妖化形時會留些舊痕,有的執意留着鱗片,有的在鬓角嵌朵小花。你當年指點的小姑娘,如今或許能在淩霄山門石階上瞧見——我猜她一定是個好人。
周昭之事需當心,鬼修之術雖難大成,卻擅暗處傷人。但若是你,我從不憂心。
近來潮汐極美,若機緣得許,想帶你去礁島看碎月成雪。
望珍重。】
燕愈之每一句都慢慢回答着,最後,他想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寫上這一句話。
他本是打算回一趟龍灣就走的,但沒想到出現了意外,拖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浮生現在在哪了。
不過對方也确實沒有要跟他報備的必要,隻是燕愈之真的想去找他而已。
似乎在出了龍門後,那種記憶的隔離感就消失不見,唯一最後一種感覺揮之不去:
一定,一定要去到蔺浮生身邊。
雖然很大可能是他的私心作祟,但燕愈之此刻也不做他想,決定直接出發。
這樣想着,燕愈之卻坐在位置上想了很久,還是自欺欺人般把信瘦了回去。
他親自去送這封信好了,這樣的話,也不會顯得太奇怪吧。
燕愈之想着,終于站起身開始行動,隻是在要離開前,就用長老來訪說着最近的龍族事宜。
他看着對方,還是提起溫和笑容接待,在大部分人眼中,新任龍王都是個強大又難得溫柔的好龍。
直到走上陸地,燕愈之才感受到了空氣裡微妙的不對。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魔修的氣息,這種氣息,怎麼可能會蔓延到海洋這裡。
在嗅到這股氣息的第一秒,燕愈之的心髒就開始劇烈跳動,仿佛随時都要蹦出來般。
他似乎,是在——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