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谏被這濃重的靈氣一震,周身被鎖鍊牽着的位置都鑽心的疼,他皺了皺眉,下一瞬,腳下便一空,整個身子向下墜去,眼前也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了。
他隻能感受到四周劇烈的風,以及包圍着卻不敢接近他的魂魄。
當風猛然停息的時候,他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他無奈地啧了一聲,因為身上太疼的緣故,他實在是懶得站起,就那樣随意地坐着。
他在心中苦笑,又覺得這事十分有趣。
先前仙門那麼多弟子上山來殺他,沒人沒發現這山上有一座奇怪的廟,正好讓他給碰上了。
他自己沒有修為,也不懂這些陣法,想要出去應該很難,扶疏會來救他嗎?
念及扶疏,他又不可抑制地想,倘若按林風玄所言,扶疏真的是來找除去怨魂的法子,他要是知道自己什麼都忘了,他會如何對待自己呢?
直接殺了?
還是想辦法幫自己找回記憶?
仔細想想,雲谏覺得兩種都不大可能。
扶疏既不是江湖那些門派的弟子,也不是孤雲雪域的人,倘若他真的隻想要除怨魂,為何不同仙門百家一起來?
他一直躲在塔後,等到那些弟子都離開後才現身,十有八九有自己的私心。
四周沒了雷聲,也沒了雨聲,雲谏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着實想太多了,眼下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個問題,就算真想清楚了這些,也派不上用場。
坐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後,他緩緩地挪動着身子,嘗試站起來。
這裡很暗,不過大緻能分辨出是一個墓穴,他的正前方擺着一副棺椁,兩側各有一盞燈。
雲谏眯了眯眼,在看清周圍的狀況後,強忍着身體的不适,一步步向那亮處挪去。
遠看那棺椁并無特别之處,走近後,雲谏才注意到棺蓋上印着各種符号,有些是亮的,有些暗着。
他伸手想去摸,但又收住了。
畢竟是已逝之人,他雖好奇,但這樣做多少有些冒犯。
他随意地沿着那棺椁轉了一圈,卻發現那棺椁正前方的石闆上,竟然擺着一把扇子。
這棺椁不知擺在了這裡多久了,都有些腐爛了,然而這扇子卻是完好的。
扇子上有玉鑲嵌,邊沿有暗色花紋,又墜着流蘇,很是精緻。
雲谏隻是看了一眼,便有些移不開眼,内心糾結片刻,他還是沒去拿。
在将周圍看遍仍舊沒有其他發現後,雲谏果斷地選擇了放棄,他的身上因為扣着鎖鍊,四肢又沉又疼,加之方才在山間的那事擾亂了他的思緒,他實在是有些累了,不想再浪費力氣了。
于是,他幹脆就那樣靠棺椁邊上,準備靠着棺椁歇會兒,然而還未等他坐下去,卻突然來了一陣風,那燈中的燭火都随風晃了晃。
雲谏心中警覺,立馬又站了起來,再次查看起了四周。
這燈既然并非常物,那自然不可能因為随便的一陣風而晃動,想來那風也不正常。
然而燈影晃了晃後,并無其他事情發生,雲谏站在棺椁旁,心想這真是見了鬼了。
然而下一刻,那棺椁轟的一聲,竟然自己打開了,雲谏一愣,忙向旁邊退了幾步。
随後有一人女子從棺椁中坐了起來,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
雲谏見到此景,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在笑什麼?”那女子轉過頭來問他,目光中有些迷茫。
雲谏走近那棺椁,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這位女子,不得不承認,眼前着女子雖然是從棺椁中爬出來的,但确确實實是個美人。
她雖穿着普通,但面容白皙,雙眸明亮,眼角彎而不妖,脖頸修長,神采更是如清風明月,讓人見了便覺得賞心悅目。
雲谏眯着眼笑道:“我在笑,我方才還在想我是不是見了鬼了,現在就真的見到了鬼。”
那姑娘沒動,安靜了片刻才說道:“我不是鬼。”
雲谏挑了挑眉,“那你說說看,你是什麼,還有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她的話語輕柔,“我叫璃茉,我在這裡等一個人……”。
隻是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先搖起了頭,“不對不對,我不是璃茉,我是月枯。”她這麼說着,連帶着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改變了,不再柔和了,反倒變得有些張揚。
然而話音剛落,她又自言自語道:“不,我就是璃茉。”
她重複着這幾句話,聲音也在這兩個腔調之間不斷變化着。
雲谏在一旁饒有興緻地看着這姑娘自言自語,竟也不着急,反倒耐心十足。
糾結良久,這姑娘便把自己繞暈了,于是反問雲谏是什麼人。
雲谏實在累了,心想這棺椁中既然并非死人,那坐着歇一歇應該也沒什麼。
念及這些,他幹脆坐在了棺椁的一側,并不打算回答這姑娘的問題。
于是當扶疏進入這墓穴時,見到的場景便是這樣的。
一位姑娘從棺椁中露出頭和半個身子來,而雲谏坐在棺蓋上,不知兩人在說些什麼,雲谏甚至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