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破廟外。
扶疏本一直走在雲谏前面,可不知為何,明明那破廟就在眼前,可總是到不了。
見此情況,他停下腳步,輕聲喚了一句雲谏。
然而周圍一片寂靜,并無人回應他。他轉身回頭,見自己依舊在密林外,分毫沒能靠近那破廟。
他愣了愣神,随即看着那破廟思索起來,正想着該如何進去,卻聽到林間有人在叫他。
“公子,這位公子……”
扶疏朝那方向看去,便見到有一個人戴着草帽,穿着蓑衣朝他走來。
“公子别往前走了,這破廟鬧鬼,旁人進不得的。”
“鬧鬼?”扶疏皺了皺眉,問道:“這是何意?”
那人走到扶疏面前,“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事自很多年前就開始了,剛開始是有人進了這廟便會無緣無故地睡着,等醒來的時候,往往躺在不知道哪個山頭上,到後來,就沒人進得去這廟了,就算你自己一直在往裡走,然而回頭看就會發現自己壓根沒動。這事山下幾乎人人皆知,我約莫公子是頭一回過來,才不知道這個。”
扶疏問:“既然如此,為何不請些人來驅邪?”
那人機靈地眨眨眼,說道:“公子可是忘了,這裡是彌歸山,聽說雲谏那邪魔被困于此地,這些年來,江湖中人誰敢随意靠近。”
扶疏聽他這麼一解釋便懂了,他仔細看了看那人,才發現眼前的人面容分外年輕,蓑衣上畫有咒符,多半是個修士。
他沉聲問道:“既如此,你又是何人,敢随意靠近此地?”
那人話語間皆是随意自在,“本人原是一修士,名為封無凝,後來嘛,因為犯了些錯被師門驅逐,便隻得在江湖流浪,前些日子聽聞雲谏要被放出來了,便在這山下留了幾日,本想來瞧一瞧那雲谏長什麼樣子,結果來了群名門弟子,邪魔也沒見到,名門正派倒是見了不少。方才路過,見這廟前竟然有鬼影閃現,本想來一探究竟,沒料到竟然是人。”
扶疏聞言,也不再多繞彎子了,直接了當道:“有沒有辦法進這廟?”
封無凝仔細觀察了這廟,思索道:“這個嘛,我學藝不精,十有八九是不會,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原來這廟底下有個陣。”
扶疏看了封無凝一眼,“嗯,陣下面封印着東西。”
封無凝聽後,略帶欣賞地問道:“這位兄台好眼力,不知如何稱呼,是哪家修士?”
扶疏沒什麼感情地回他,“扶疏,稱呼我名字便好。”
後一個問題扶疏沒答,封無凝倒也懂事地沒多問,自顧自地說道:“我明白,像我們這樣行走江湖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秘密,我自是理解的。”
扶疏瞟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轉向那陣。
下一瞬,那陣發出轟地一聲巨響,随即亮了起來。
封無凝見着眼前這景,狐疑道:“這是你做的?”
扶疏這下信了,封無凝說自己學藝不精并非謊言。
“不是,是陣醒了。”
“醒了?”封無凝不解道:“這是何意?”
扶疏一個人慣了,做事也沒用向别人一句句解釋的耐心,簡略道:“這陣下那東西的封印解了。”
封無凝本想再多問兩句的,但看着扶疏那不耐煩的表情,果斷地選擇了閉嘴。
扶疏觀察了那亮起來的陣盤片刻,随後在林間找了幾塊石頭,他依次在石頭上畫下了些符文,然後抽出他那柄劍來。
封無凝這下明白了,開口道:“你要進去?”
扶疏沒理他,封無凝頓時有些慌了,“哎、哎,你要是進去的話帶我一個。”
扶疏的持劍的手頓了一下,冷聲問道:“為什麼?”
封無凝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氣,開口道:“哎,我要是能幫忙将這廟中妖邪查清,那我下山後定能在民間得人贊頌,往後行走江湖,自然也多一莊功績,這是多好的事。”
扶疏聞言沉默片刻,決定還是别帶他比較好。
封無凝看着扶疏漸漸僵硬的表情,便知他這理由是說服不了扶疏了,趕忙補充道:“哎,我在江湖行走多年,關于奇聞異事了解諸多,若這陣中封印着什麼怨靈什麼的,我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說罷見扶疏神色沒怎麼變,他繼續道:“這荒山野嶺的,多一個人總安全些,扶疏你……”
他的話尚未說完,扶疏那一劍便劈了下去,眼前的陣漸漸發出嘶鳴聲,而後開始亮了起來,而劍光所至之處,符文碎裂。
扶疏沿着那碎裂處向前走了兩步,封無凝見狀,趕忙跟了上去,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驟然黑了起來。
當再次覺察到光亮時,封無凝便聽到不遠處有人輕聲說道:“看來,外面的雨已經落下了。”
他往亮光處看去,一眼便見到了坐在棺上的雲谏。
封無凝似乎沒料到這陣裡會有人,便朝扶疏看了一眼,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隻是扶疏沒多看封無凝,而是徑直走向了雲谏。
“嗯,下雨了。”
雲谏一手扶着棺椁,一手撐着腦袋,饒有興緻地看向封無凝,問:“所以,眼下是個什麼情況,這位是……”
封無凝看着兩人,恍然大悟。
“我說扶疏方才為何急着要進廟呢,原來是擔心公子,不知這位公子該如何稱呼?”
雲谏聞言挑了挑眉,看向了扶疏,“真讓人意外。”
封無凝沒明白雲谏這話何意,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擔心我的人。”雲谏輕聲笑着說道。
“确實讓人意外。”扶疏的語氣沒什麼波瀾,“原來我是在擔心你。”
雲谏一聽便明白了扶疏此話何意,便将目光轉移到了封無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