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從溫愣了一下。
其他的小組還在台上展示,因為隻有一天的時間,時間很緊湊,後面幾個小組的配合明顯有問題,每個人的部分出現割裂。
程從溫後知後覺地體會到夫子布置這項作業的意圖,可能是為了彼此之間的磨合,為了削一削天之驕子的傲氣。
縱然你是天賦異禀,但是在昆侖,遍地都是這樣的天才!
沒有人注定是一座孤島,就算是天之驕子,也不能孤高自傲。在配合的過程中,可以暴露出很多問題,發現問題後慢慢調整,才是這項作業的核心。
最後結束,夫子清點了靈币的數量,宣布結果的時候,程從溫他們排到了第二位,比最開始預想到的結果好很多。
第一是應灼他們小組,畢竟不容置疑,應灼組的舞蹈和整體節奏都非常能打!
鞠興文站在前面,開口道:“已經好不錯了,昆侖小測除了這一部分,還有拔尖台上的比拼,到時候我們再把成績追上來就行了!”
程從溫點點頭。
聽到鞠興文接着補充:“拔尖台上的比拼,規則就是誰最先打敗師兄師姐,就可以獲得勝利!實力為尊!”
雲星火在他旁邊接話,“這還不簡單?打鬥比武的事情,我可最擅長了!”
鞠興文搖搖頭,歎了口氣,“哪裡有這麼簡單的事情!拔尖台是昆侖的第三大聖地,裡面厲害的人如同海市裡的沙,絕對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拔劍台這個時辰應該還開放着,各位要過去看看嗎?”鞠興文問道。
程從溫剛剛想說走,就聽到顧元白的聲音,“程道友昨天應該沒有休息好吧,今天又訓練了一天,要不今天就先停到這裡?”
程從溫愣住,他笑了一下,“好!”
“那我和雲道友就先去拔劍台看看!”鞠興文揮手作别!
程從溫和顧元白同路,在路過程從溫門口時,程從溫開口,“顧道友可以先等一下嗎?我進去拿個東西。 ”
程從溫走到卧室内,他的書案上堆滿了各色物什。案上橫陳着諸多卷軸,有的展開一半,墨迹未幹。
書案一側,擱着一匣未曾拆封的糖果。是現代的包裝,這是程從溫完成任務,向系統讨要了許久的玩意,用來解悶的,他昨晚就含了一顆薄荷糖。
程從溫一路小跑出去,“顧道友,這個你拿着,吃藥苦的話可以含一顆。”
顧元白動作微微一愣,他嘴角上揚,接過糖的手不是很平穩。
“那就多謝謝程道友了!”
……
程從溫回到房間,本來想到頭就睡,但是可能是因為白天的精神過度地透支,導緻他精神有點莫名地亢奮,大腦很難放松。
程從溫想起白天的事情,下去又爬到書案前,查找了一下關于手冰涼的治愈方法。
夜色逐漸變深,程從溫看着書,突然感覺好像到某種極限,疲憊入侵大腦,困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來,他陷入了夢境。
大霧迷茫,萬物都失去了色彩。
程從溫在一片荒蕪裡找不到方向,他剛開始還是在走,後面隻是很着急地向前跑過去,程從溫從來都不害怕寂靜,反而他上學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都是一個人。
但就是很詭異,他在這樣的安靜裡,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慌,心髒跳動不止。
不知道跑了多久,程從溫終于看到眼前。
這是在書房嗎?程從溫心想。
陽光透過桃花的縫隙,灑下一片片碎金般的光影,斑駁陸離,落在窗棂上,又透過雕花的窗格,投射進書房,為室内添了幾分暖意。
程從溫走了進去,書案前站着一個人,金色的衣袂随風輕揚,如雲似霧,長袍的領口和袖口以銀色絲線繡着精緻的雲紋。
他的眼睛上綁着紅色的絲綢,在止不住地咳嗽。
陽光灑在他身上,程從溫隻想到——
眉裁春黛三分韻,鶴骨松姿九秋霜。
當真是風神骨相,秋水照神!
程從溫不斷地走進,他的動作不聽使喚,好像下意識地出自本能。他輕輕按住面前人的脖頸,将面前的人按在書案前,另一隻手就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微微用力,輕而易舉地迫使面前的人仰頭。
這是一個安撫的吻,也許是愛讓人的身體産生了區别對待,眼前冰冷的人變得赤誠而熱烈,他在無意識地回應着。
氣息交纏間,千折百轉。
血液好像一瞬間湧上大腦,身體失去控制力,程從溫聽到自己接近閥值的狂躁的心跳。
很奇怪的是,周圍的溫度越來越冷,好像血液都有凍住了一樣,程從溫感覺到自己生命力的流失,他延口殘喘,卻不願意松開手。
在夢境朦胧的盡頭,程從溫奮力摘下了他眼上紅色的絲綢。
程從溫看過去,他的呼吸一滞,那是一雙淡若琉璃的眼睛,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和感情,就好像之前的溫存都是錯覺。
天地坍塌,咫尺一刹。
起風了,窗外的桃花一片一片落在程從溫的眼睛上,不停地覆蓋視線。
程從溫突然感覺身體裡好像有一根尖銳無比的骨刺,痛得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萬物破碎,重重虛妄裡,程從溫無意識地撫上臉頰,感覺到自己眼眶裡有一滴碩大的眼淚砸下來。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我恨死你了”
可是他恨的是誰?程從溫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神霧蒙蒙的,夢境扭曲,層層重疊。
程從溫睜開眼睛,已然天光大亮。
他眼角的淚痕還沒有幹,他皺了皺眉,用力回憶起夢境中人的臉。
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