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從溫駐足于拔尖台下,他的目光灼灼,望向那高懸的八仙榜,輕聲問道:“祖師如此絕世無雙,卻位列第二,那第一是誰?”
八仙榜榜首,空空如也,沒有镌刻任何人的姓名。
“這等事,我也不甚了解,祖師的修為已經到半步成神,也确實沒有見過誰單挑能夠赢祖師的。
隻是有傳言,八仙榜最前面,乃是祖師親口吩咐留下的,想來祖師是謙遜至極,才想讓出這頭籌之位。讓千古的昆侖修士去超越他,去挑戰這個位置!祖師果然大義!”
程從溫笑了一下,“挑戰半步成聖!這确實是一個值得奮鬥的目标!路漫漫其修遠兮,吾輩上下而求索啊!”
旁邊的顧元白神情怪怪的,“還有這個解釋嗎?有沒有可能,就是江景單純地被打敗了,赢的人又不願意留下姓名?”
剛剛搭話的黑衣男修見自己被反駁,有點不爽地開口,“你知道什麼?你這般笃定祖師被人打敗了,可是有真憑實據?”
他見顧元白沒有來口,接着說道。
“那可是祖師,江景自從出生起就在昆侖,他是昆侖真正的道子,絕代天驕!那般天地靈氣彙聚的人物,在無數天才裡,也算驚才豔豔之輩!”
“誰能在拔劍台上勝了他,太天方夜譚了!”
顧元白隻是輕輕搖頭,不發一言。
程從溫卻在此時開口,聲音清朗:“若有機緣,我倒是極想見見那位列榜首之人,不知他究竟是何等風骨。”
顧元白聞聲,他的身形微微一顫,似被驚擾的孤鴻,有片刻的凝滞。
顧元白緩緩低下頭,那覆于面上的白绫輕垂,似薄霧遮月,讓人難窺其此刻神情。
良久,他才開口,語氣淡若無波,聲音輕得仿若微風拂過青竹,帶着一絲清冷與疏離。
“你會見到的。”
“啊?”
程從溫未曾聽清,他轉頭挑眉問道:“顧道友,你剛剛說什麼?”
顧元白再次擡起頭,神情已經恢複如常,他淺淺一笑,“無事,程道友,方才有點走神。”
“前面是不是鞠道友與雲道友?”
程從溫往前看過去,果然看見鞠興文與雲星火。他們并肩而立,向程從溫和顧元白打招呼。
“程道友,顧道友,又見面了。
“嗯嗯。”程從溫笑着點點頭。
“你們看那邊——”雲星火用手指着拔劍台。
是應灼他們小組。
隻是眼下,他們小組四人的樣子有點狼狽。
四個人剛剛上台不過三息,就已經全部敗下陣來。與此同時,石壁的八仙榜單上,他們的名字也瞬間黯淡下去。
“可惡!”
應灼暗罵一聲,聲音雖低,卻滿是不甘。
鞠興文見狀開口問道:“我們要去試試嗎?”
顧元白搖頭道:“鞠道友,莫要着急。我們彼此之間配合尚且生疏,此時貿然上台,不但難以取勝,還會在八仙榜單上留下不好的記錄。”
八仙榜有記錄勝率的功能,上面的名字一旦镌刻,就難以再次更改。
作為新人,需要不斷地挑戰,不斷向前。他們既要和前輩,在同一個平台上競争,面對失敗,又要面對榜單上慘淡的數據,承受心理壓力。
這滋味,實在是折磨人!
“不過我們可以試試另外一種常見的方法。”顧元白開口。
“顧道友請講。”鞠興文好奇。
顧元白緩緩道來,“可先給師兄師姐靈石,就算作平常的指點,之後就可以協商,選擇拔劍台的第二種模式——随機演練。
如此一來,即便輸了,也不會留下任何記錄,也可以借此機會多加多磨砺!”
“那随機演練,需多少靈石?”程從溫問道。
“五萬。”顧元白神情如常,輕描淡寫地吐出這個數字。
“好,那也不是很多嘛——”雲星火神情一松,似乎覺得這數目尚可承受,“那可以多試幾次玩。”
程從溫:“……”
鞠興文:“……”
程從溫和鞠興文相視,抿嘴一笑。隻是笑容裡的苦澀多一點。
别說五萬,就算五十,程從溫也要考慮大半響。人類的悲喜并不相同。程從溫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話,學校隻是把不同階級的聚集在一起。
鞠興文率先開口,語氣灑脫,“哈哈,我突然覺得,即便榜單上留下不佳的記錄,也無甚大礙。”
程從溫附和道,“鞠兄說得極是,哈哈哈,我亦有同感。”
程從溫内心腹诽:“要不要這麼離譜,原來,讓主角和反派都統一陣營的,居然是貧窮?”
“無妨,錢是小事情,榜單上的數據好看些,總不是壞事,這點小錢,我替大家付吧。”
雲星火擺了擺手,語氣輕松。
“這怎麼好意思呢?雲兄,還是罷了。”鞠興文連忙拒絕,面上滿是為難。
“不必見外,鞠兄!雲家先祖,本是凡界的皇族,修的是人皇道。即便踏入修仙界,也從不缺朝聖者。天下形容雲家,雖然有‘白玉為堂,金作馬。”的戲言,但雲家财力還是有的。”
雲星火說的輕描淡寫,程從溫聽得觸目驚心。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然而,無端受旁人恩惠,他的心中終究有點别扭。
顧元白率先開口,“多謝雲道友好意,不過,我也不差錢。程道友那份,我替他吧,程道友要是過意不去的話,可否晚上做飯時幫幫我,常用神識識物,總是感覺不舒服。”
“自然可以。”程從溫笑着應下,他心中對顧元白的好感指數性上升,顧道友這般善解人意,當真是很好很好的人。
顧元白率先取出靈币,他輕輕一躍,登上拔劍台,朝對面拱手道:“請教了。”
下一秒,他手中長劍出鞘。
顧元白手裡拿的應該不是自己的本命佩劍,程從溫想,他曾在演武堂見過很多同類型的劍,極為的普通,沒有太多出奇之處。
“啧!這位小師弟,你的眼睛,若是輸了,可别怪我欺負你!”
顧元白聽完點點頭,“嗯,無妨。”
他對面的人是個魁梧大漢,聽完顧元白的話笑出了聲音,“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魁梧的男修手中握着一柄大刀,刀身泛着寒芒,氣勢洶洶。
“新生就是如此,總是不自量力!”周圍有人輕聲議論,語氣中滿是不屑。
“台上那個拿着玄冥刀的叫舍裡,他可是金丹修為!一個新人剛剛上來就挑戰他?”有眼尖的人注意到這裡,驚呼出了聲。
程從溫望着對面的刀落下來,他心中不禁一緊,為顧元白暗暗捏了一把汗。
然而,局勢在瞬間逆轉。顧元白出劍,動作看似簡單,卻帶着返璞歸真的意味。他的劍輕輕一挑,便接住了大漢的刀,動作輕描淡寫,風淡雲輕。
“怎麼會?”舍裡出聲,顧元白挽了個劍花,動作潇灑至極。
舍裡不甘示弱,運轉靈力,大刀鋒芒更甚,帶着十成力道揮舞而下。
下一瞬,程從溫隻見顧元白的劍速陡然提升,他的身影與步伐瞬間變得迷離,行動之間,那身白色道袍随風飄動,更添幾分飄逸。動作間,帶着說不出來的優雅從容。
不過兩息,顧元白的劍刃已然橫在舍裡的脖頸之上。程從溫還未反應過來,這場對決已然結束,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周圍觀戰之人皆是目瞪口呆,驚歎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