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朝露搖搖頭,“石玉娘子去的時日短,能套出的有用的消息不多。廚房見不到掌櫃的,她隻說這酒樓中有一個掌櫃兩位管事,其中那位姓韓的管事最得掌櫃的信重,相當于二掌櫃,而另一位馮管事,處理的都是後廚采買還有跑堂小二的人員雜事,主管外緣,要緊之事接觸不到。”
孟玺道,“記得叮囑石玉娘子,她自己的安危才是最要緊的。”
言至于此,朝露歎了一口氣,“石玉娘子心中知道。”
孟玺瞧她怏怏不樂的模樣,心中有數,便問道,“你是怕石娘子遇險?”
朝露心思被點破,擰起眉頭,“人雖都說燈下黑,隻是要為石娘子擇一處容身之地并不難,還能好好照顧小滿,難道就非要她一個寡婦去那虎狼窩不成?”
“我知道你的性子,不然這些年不會捐糧添錢,救濟災民、興濟慈院,給那些孤苦無依的飄零之人一份可以安身的差事,此事并非是我不近人情,”孟玺歎了口氣,“隻是你急于庇護所有人的風雨,卻忘了一件事。”
“什麼?”朝露有些疑惑。
“她縱然弱質,亦有償恨的權利。”
.........
夜色初上,孟玺熟門熟路就到了風雅居門前。
跑堂的曾見過他一次,見是他立刻殷勤地招呼上來,“小孟大人來了,敢問您是赴誰的約?”
“沒有預定。”孟玺道。
聽這話跑堂的臉上一瞬閃過了難色,卻還是賠笑道,“小孟大人,不是小的不辦事,隻是我們酒樓的規矩就是這樣,沒有預約就隻能給您樓下的位置......”
說罷他小心翼翼觑着孟玺的神色,提防他随時一耳光抽到自己臉上。
但凡這京中有名有姓的王孫公子,要麼仗着家中的背景早早入仕身居要職,哪有如他一般,占着天時地利,身份貴重,卻非要去當個窮縣令,而今弄得不上不下,倒是怪難看的。
孟玺神情不動,單手從茄帶裡摸出一隻牙牌扔進他懷裡,“這個夠了嗎——?”
跑堂下意識接到懷裡,借着門廊上的燈籠亮兒一打量。
象牙質地,蘭草花紋,臉色登時一變,趕忙道,“貴客駕臨,是小的眼拙,小孟大人您裡邊請。”
旋即把手中的牙牌雙手奉上。
孟玺無聲地撫摸着自己手中牌子上錾刻的紋路——這是幾日前傅雲硯口口聲聲當做禮物送來的,沒想到真的排上了用場。
這一切可真是巧合。
看來他必定也是此處的常客。
孟玺原本以為跑堂的要像上次那般從紅木扶梯上樓,沒想到他引着孟玺,穿過扶梯,越過大堂中熙熙攘攘的人潮,最後反倒是進了一個隻能容納三到四人的小隔間。
見孟玺不解的神情,他率先做了個“請”的手勢。
隔間的空間狹小逼仄,孟玺一進去隻覺得連呼吸都有些發窒。
跑堂擡手往一側的廂闆上連敲了五下,沒給孟玺反應的時間,腳下的地闆轟然開始震動。
腳下這整個隔間竟以一種緩慢穩重的速度直線上升!
看着腳下攢動的人頭,孟玺這才看清自己身處的正是一個形似棺木的“人匣”,地闆下的機關連通鉸鍊,嘩嘩作響,卻不知是靠什麼動力。
孟玺背着孟延年暗中一直對這些機關巧物感興趣,而今第一次見到這等新奇的東西,不禁起了興趣,“不知這下面......”
“大人您說這個......”跑堂笑道,“這是我們掌櫃的結識的一位避世的機關大師所造,下頭靠設計好的機關和人力拉動,才讓咱們這隔間上下自如。平時隻有貴客才有資格用。”
“這我倒從未見過。”孟玺說。
見他有興趣又是貴客,跑堂的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大人今日來得匆忙,您若是喜歡,回頭派人提前打聲招呼,咱們還好提前布置一番......”
孟玺揚眉,“怎麼個布置法?”
怪道是個新來的。
跑堂笑了兩聲,神神秘秘湊近了,“隻單說這廂間,鎮國公家的小世子,就愛在這隔間裡鋪足了現切的姚黃牡丹,再招幾個美人作陪,您若是怕污了鞋底,自可效他放膚白絕色的候着當坐榻,那求的才是一個‘美人如輿,衣不染塵’呢.....”
“已能金做粉,更自麝供香......”孟玺嘴角牽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那看來本官可真是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