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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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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何汶柳猛地擲下手中的狼毫玉筆,墨汁飛濺。

何汶柳不過轉瞬間上前,一把扣住何汶白的下巴,他穿着喜服的瘦弱背脊重重撞上了身後的門闆。

何汶柳的手勁很重,握在他的下巴上猶如鐵鉗。

驟然拉進的距離讓何汶白的身體禁不住瑟縮了一下,也徹底看清了何汶柳眼底的冷漠和審視。

他的視線猶如蛇信仔細地、微妙地一寸一寸舔舐着親弟弟的五官,他的呼吸噴在何汶白的臉上,語速很輕很慢,“從很久以前我就一直覺得,你是個蠢貨。 ”

何汶柳的氣息噴灑在何汶白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他一瞬間頭皮發麻,兩人密貼的姿勢讓他如叢林動物般本能感到了危險,下意識想要掙脫何汶柳的禁锢,但任憑他如何敲打,何汶柳的身軀巋然不動,死死将他制在懷中,清冷的嗓音貼在他的耳畔呢喃。

“我們同樣都是那個怪物的血脈,憑什麼你可以沒心沒肺地生活,甚至還想要擺脫這個家.......?!”

他扯唇笑了一下,拇指毫不留情地碾進何汶白的眼窩,“......真可笑,像你這樣沒用的廢物,渾噩度日一事無成,怎麼會讓我的眼睛一直在你身上的。”

何汶白顫抖起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間初露苗頭的黑暗小屋,變成雛鳥,變成幼貓,變成他手下支離破碎的狗,一切低吟淺唱的蠱惑都成了深淵中的詛咒。

“今日是你成婚,我很高興......”何汶柳打量着他身上的喜服,“這個時辰,所有人都在堂前吃酒,孫家的大小姐還在新房等你......”

他低聲湊近何汶白的唇邊,“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何文白像被戳中了什麼痛處,他狂亂地搖着頭,眼角難以抑制地沁出淚水,卻一步也無法踏出這房門,“我會和月兒成親......我本可以很好的!!為什麼成了如今這樣!!”

何汶白仰起頭,喉嚨中發出喑啞的悲鳴,他的視野被直射的日光刺得一片空白,瞧不清楚何汶柳的神情動作,唯獨隻餘兩行無聲地眼淚順着面頰的弧度落在殷紅的衣襟上。

“月兒,呵......”

單手捧着何汶白的頭顱,何汶柳極盡壓低的眉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陰森冷意,“你早就失去她了.......”

孟玺返回前廳宴席上,聽得外頭一片肅靜,園子裡除卻吃喜酒的客人,兩側披甲的護衛和内侍開路,上首已換了人坐。

來人身着寶藍盤領窄袖袍,前後兩肩各織金蟠龍一團暗示了他的身份,其人年逾三旬,又常年披甲,長年炎夏酷暑,使得他的膚色呈現出一種均勻的古銅色,臉部的線條利落,唇鼻似刀削斧鑄,較之同齡人愈發沉穩,雙目隐露兇光,不過平日一襲親王常服,亦不落人後。

正是舒王朱由瑞。

宣化帝子嗣稀薄,唯有三子,早年長子夭折,朱由瑞便為第二子。

何汶白的婚事,他本就是來一趟做些場面,待周圍人敬過一圈,朱由瑞喝過幾杯水酒就要告辭了,臨行前,他别有深意地朝着孟玺睇了一眼。

本就無人在意,孟玺提前離席,不費什麼功夫,更沒引起别人注意。

出了門,孟玺一眼便看到朱由瑞的近侍流風正在候着他。

素來知道孟玺沒什麼架子,流風一見便親親親熱熱道,“多年不見,小孟大人的風采更勝昔日,席間小的可都不敢認了。”

流風一貫最是伶俐的,孟玺搖頭笑道,“什麼風采,不過馬齒徒增罷了。”

“從前相見大人說閩南荔枝好吃,肉又厚,汁水飽滿,說的那些詞小人都記不住,反正是京中比不了的,打那以後,就常有荔枝仙人給小人托夢,說大人是那天上的荔枝仙人哩。”

“好個饞奴......”

孟玺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車内笑罵,下一秒隻見一柄玉骨折扇挑開了車簾,露出了朱由瑞似笑非笑的臉。

“子宗,你我好久不見。”

孟玺拱手行禮,“殿下,”

舒王見狀親熱的将他扶起拉上了車,玩笑道,“之前你送的弓,本王很喜歡,待到秋獵之時,我定要用它大展身手。”

說起孟玺送的這張弓的由來倒是要感慨命運弄人。

一生酷愛弓馬的舒王納的是世代詩書傳家的聞人氏,當年京中的聞人氏與裴氏一黨平分秋色,聞人妙與裴幽并稱“京城雙姝”,閨中有名卻不和久矣,結果聞人家最耀眼的明珠嫁給了喜愛畋獵的舒王朱由瑞,裴氏一族文武并治的貴女嫁給了素以文才驚天下的肅王朱由晖。

兩人相見,除了說起之前的舊事,孟玺自然不忘還要一并請罪。

明明自己是托了舒王舉薦,萬壽節上卻貿然行事,傷了聞人家的體面,更是連帶着舒王一同丢了面子。

舒王不以為意,“你我相識多年,我素知你脾性,不必說這樣的話,本王在京中也有一些線人線索,隻是風雅居背後的主使之事......你太過心急。”

孟玺微微詫異地看向他。

“據我的線報所知,這風雅居背後牽頭的是裴閣老的兩個兒子,這是他們裴家的産業。”

孟玺驚疑不定,“裴慎?”

“正是,”舒王道,“隻是此事沒有抓到任何切實的證據,即便有,裴家自然也有一萬種方法舍尾求生,隻是你可想清,素來黨争之事、手足相殘均為天子見棄,今日你憑一腔意氣要辦這樁案子,究竟是想要這把火燒到誰的頭上?”

風雅居的背後主人是裴慎,裴慎是裴桓的兒子,裴氏一門如今的眼珠,而裴桓的長女、裴慎的同胞姊妹,正是肅王如今青梅竹馬的肅王妃。

見朱由瑞目光别有深意,孟玺拱手道,“子宗無意卷入朝中紛争,隻是風雅居的惡行罄竹難書,我不過是想要還千萬尚未受害之人一個清平公道,僅此而已。”

舒王一愣,拍着他的肩放聲笑道,“這麼多年,你這脾氣還是沒有變過......”

孟玺眉心微皺,輕聲歎道,“殿下不必擔心,從前我尚有三分力可轉圜,可惜萬壽節之後,殿下知我境況,我父親是鐵的心腸,身邊更是皆為耳目,若非有喜,不怕殿下見笑,連出門怕都成了問題。”

“長者如山,子輩泛泛,從前是子宗輕縱了。”

朱由瑞一時無聲,他細細打量着孟玺的臉,見他眉宇之間的失意不似作僞,想起孟延年朝堂的做派,他微微揚起唇角,“打從你我相識那日,子宗少年清平之心,既是為了還逝者以清白,歸公道于百姓,本王身為皇親貴胄,受蒼生奉養,你若有什麼事本王力所能及的盡管開口。”

流雲解下自己腰間鑲嵌寶石的短匕,單膝跪地奉給孟玺。

朱由瑞道,“若是有什麼不便之處,隻管使人帶它去我府上,隻要一句話,流風自會為你辦妥。”

孟玺看着刀鞘上華麗奪目的色彩,目光一黯,神情有些遲疑。

朱由瑞一生最看不得這副黏黏糊糊的小意做派,他說道,“對了,你改良的神臂弓本王當真是愛不釋手,當初不過是聽聞你喜愛這些機關奇巧的玩意兒,這才将那半殘的圖紙給你,不想子宗聰穎,竟真的做了出來,拿到弓後,本王專程在校場試了,四百步之外依舊能力穿鐵甲,這對我朝的邊關将士是極大的助力,我想父皇若是知道,也會很高興的。”

孟玺眸中起了幾絲漣漪,他接過流風手中的短匕,看着朱由瑞,由衷感激道,“多謝殿下。”

朱由瑞拍了拍他,笑道,“朋友之間,說的哪裡話。”

直到孟玺離去,他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之中,舒王的笑臉消失了,一旁的流雲忍不住道,“主子為什麼要将奴的匕首交給他?”

望着孟玺離去的方向,朱由瑞漫不經心道,“他與孟延年不睦已久,孟子宗秉性剛直,連聞人鸾都敢開罪,是一把好刀......裴家就是炭火上的羔鹿,往後自有他一刀一刀,為我片下來。”

孟玺說起來并不是個喜愛惹事的人物,可每一次來風雅居,偏生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門口跑堂的小二再次見他出現,皮笑肉不笑道,“多虧孟公子照顧我們生意,隻是今日不巧,咱們的座位都已經滿了。”

孟玺兩手一攤,十分懶洋洋道,“我不吃飯,前兒我随身的東西落在你們這了,叫你們管事兒的出來。”

幾個小二面面相觑,眼瞧着關注的客人越來越多,若是再待下去,不定還要鬧出什麼來,生怕他将事情鬧大,隻得不情不願去請人。

馮濤被臨時拉來,看着孟玺像個聞到腥味的狼,今天居然又來了,還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他暗自咬牙,還得端出一副專業素養道,“孟公子,我是這樓裡的管事,姓馮,所有來這兒的貴客落下的東西小店都一應存放好,您不如随我到屋内取。”

孟玺微笑道,“好啊。”

馮濤将他請到了單獨的小間,“孟公子如今這麼光明正大的進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上次我的問題,馮管事還沒答我。”孟玺唇角浮出一絲笑意。

馮濤像是看傻瓜看他一般,嘴裡随口敷衍道,“該我說的我已經說了,問不出就是問不出,公子如今已經不是小孟大人了,也沒有身份更沒有權力查我風雅居。”

“你說的對,”孟玺頓了一下,望向馮濤,“可是馮管事是個聰明人,隻是這京中的風向一時賽過一時,誰又能知道最後是個什麼結果,我不過是奉勸馮管事一句,上邊人鬥法,最後折損的都是底下的蝦米罷了,若是即将來出了什麼事情,他們擰成了一股繩,最先被踢出來的會是誰呢?”

馮濤把玩杯蓋的動作停了一瞬,“大人這是何意?”

孟玺一展衣袖,瞧他卻不答話。

“此一時彼一時,這京裡的天可是不知什麼時候就變了,馮管事可也要多為自己謀一條生路。”

馮濤定定地凝視着他,半晌,他忽然話鋒一轉道,“大人愛吃什麼?”

孟玺沒反應過來,“什麼?”

馮濤忽然對着門口吩咐道,“去取菜牌來。”

小二得了令,轉眼送進來一本書冊,看似指節寬厚,以桃花紙裝訂成冊,上頭又不規則的淡黃斑點。

之前聽孟瓊說風雅居沒有菜單,孟玺不知道馮濤棺材這是裡賣的什麼藥。

菜單送來,馮濤一隻手掌壓在上頭,蓋住了封皮,卻并沒遞給他,“大人今日既然來了,不如由我請大人吃飯......大人可知道這世上什麼東西最貴?”

孟玺不動聲色,“左不過金玉。”

馮濤微笑着将手中冊子推了過去,孟玺略略一掃,上頭記載的不過都是些尋常酒樓都有的酒菜名錄,待看到旁邊,孟玺眸中掠過一絲意外,“一道梅菜燒肉,竟要一百六十兩。”

他擡眼看向馮濤,“想必這梅菜燒肉不同凡響。”

馮濤笑了,順着他的口味,馮濤又叫了幾道菜,待小二擺膳揭蓋,五花肉切成了薄片,精心擺成了寶塔狀,肥瘦相間的肉片晶亮,肥肉糯,瘦肉軟,梅幹菜黑裡金,浸滿了豬肉油脂,鹹香生津,令人食指大動.......可說到底,還是一份梅菜燒肉,即便手藝絕佳,仍舊并沒什麼特别的。

孟玺不動筷,就這麼看着他。

“大人說這世上最貴的是金玉,在下看來其實非也,這世上貴的是這份欲望。”

“酒樓裡的事,俗話說衆口難調,再精妙的食材,再精心的烹饪手法總也有不喜歡的食客,做不得人人都盡興。”

“同樣一道菜,千人千味,廚師和食客的關系好比男女相看,再怎麼千嬌百媚的一個貴女,也總有人覺得不好,百姓常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正是這個道理。”

“可人的欲望盤根錯節,膨脹生長,在陰暗的角落裡會膨脹成見不得光的怪物,尤其是那些貴人,欲望和權力無處發洩,錢于他們不過是一個數字,隻要他們想,就能用來買到數不盡的樂趣。”

“真正的酒菜才值幾何?可欲望價值連城,而隐藏欲望比欲望本身的價格還要昂貴,這個本事,不是誰都有的。”

這次馮濤将菜單再一次推到孟玺跟前,古井般漆黑的眼珠閃動着無聲的誘惑,又問了一次:

“大人愛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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