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兒也不算是很高檔，校長也怕谷雨不自在，選了個學校附近的小飯店，校長坐在中間，其餘領導散在四周。

谷雨本想找個角落坐着，安安靜靜吃飯，沒成想剛進門校長就喊他：

“谷隊長，這兒！”

校長怕他沒看見，特意拍他身旁的位置，其餘領導也再說，甚至給谷雨拉開位置。

谷雨猶豫着，硬着頭皮坐過去，屁股隻坐了一半的闆凳。

“谷隊長？點菜嗎？”

校長笑呵呵從服務員手中接過菜單，反手遞到谷雨面前。

谷雨愣了一下，立馬擺手道：“校長您來就行。”

“來吧。”校長還是一個勁遞菜單，臉上笑容更深，“谷隊長點一個。”

“不……”

“别客氣啊。”另外幾個領導也勸，谷雨沒辦法，硬着頭皮接過菜單，随便點了個小炒菜。

“就……辣椒炒肉吧。”他把菜單雙手遞換給校長，語氣也謙卑。

校長聽到他點的菜，沒說什麼，隻是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随後接回菜單，随便點了幾樣，最後特意囑咐點了一瓶酒。

服務員立馬出去，校長開始拉着各位領導有一搭沒一搭和谷雨講話。

“谷隊長，你說，你幹這個事的初衷是什麼。”

校長喝了點小酒，滿臉好奇問，“出力不讨好，谷隊長怕不是沒少被排擠吧。”

校長臉紅紅的，大着舌頭，一臉不清醒，說的話也是沒有開始的客套。

周圍其他領導也有不少喝了酒，見校長來了頭，也大膽起來。

“谷隊長你不知道我們的壓力呀，家長不同意啊。”

“幹這事我們擔的風險可不小。”

“萬一孩子們出問題了……”

谷雨沒喝酒，低着頭聽他們發牢騷，校長猛灌一口酒，斟了兩杯，放到谷雨面前。

“谷隊長，喝一個。”

“校長，我不會喝酒。”谷雨難為情，他是真的不會喝酒。

“谷隊長，就一杯酒，沒有事，這個面子總不會不給我吧。”

校長已經不清醒了，執念讓他喝，甚至主動幹了一杯。

“看，我都幹了，沒多大事，您說是吧？谷隊長。”

校長語氣加重，其他領導也插嘴，話裡話外就是谷雨必須喝，不喝不給面子。

“好。”谷雨捏起酒杯，朝校長一敬，“我幹。”

涼酒入喉，先是辛辣苦澀，那股刺鼻味直沖，他沒敢品，直愣愣一股氣倒進嘴裡，立刻咽下去，涼意說着腸道進入胃裡。

嘴裡的酒味很大，他閉緊嘴，不敢呼吸。

“哈哈，這就對了嘛。”

校長笑着看他，其他領導也笑，話題轉向學校的發展，沒人再提谷雨。

谷雨倒了一杯熱水喝下去，胃裡翻江倒海，燒的難受，臉也發燙，他的意識開始不清楚了。

他強忍着，随便吃了幾口菜，水灌下去不少，難受感依然很強烈。

晚上七八點，終于結束了，校長幾人喝的東倒西歪，臨出去時，還開着玩笑，說什麼他們學校開明之類的。

谷雨沉默着笑，跟在身後，服務員适時出現，俯身過來，對谷雨說了幾句話。

一瞬間，他清醒了，晃了晃腦袋，掏出手機。

“我來。”

前邊的校長幾人已經出去了，谷雨追了出去，也隻看見代駕把人扶上車，車子駛出去的樣子。

什麼，什麼時候叫的代駕，谷雨腦子不太清晰，現在飯店門口吹了會兒冷風。

随後在學校門口找到車子，爬上去，躺在後座。

他還知道，自己醉了，不能開車。

醉酒感越來越強烈，他的眼神像是灌了鉛，終于，他閉上眼，躺在後座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翻身碰到車玻璃，才驚醒。外表黑透了，校門口的大燈倒是很涼。

他頓了幾毛，用手□□了把頭發，開始坐起來。

要回家……找人……

他懵着，點開微信，一個電話撥了出去，停了幾秒，電話接通。

“喂……？”

對面的聲音明顯很疑惑，帶着鼻音，應該剛才睡夢中驚醒。

“喂……？”

谷雨閉着眼回應，他不知道打給了誰，應該是學弟，下午剛聊過天，第一位應該是他。

“能不能……來接我？我、我喝酒了……走不了了……”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懵調，說的也很慢，模模糊糊的。

“接你？你在哪？”

電話裡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緊接着開門聲，“在哪？”，下樓的腳步聲也很清晰。

“嗯……我不知道……”

酒精的威力真的很大，谷雨目前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隻是憑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吊着自己，事實上，他隻知道給别人打電話，來接自己，卻完全沒意識到，這是在蘭州，電話那邊的人在武威。

“不知道？”

反問聲很輕，盛槐序有點頭疼，他已經到宿舍樓下了，正準備騎上三輪去接他，聽到這句話，沒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