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真的很壞……

盛槐序一個擁有多本駕駛證的男人，此時也駕馭不了三輪車。

谷雨和張叔早就開水車走掉了，徒留他一個人在原地鼓搗三輪車。

他有些慌亂，開車一樣，放下三輪車手刹，輕踩刹車，緩慢起步，手扭動把手，一下、兩下，車子斷斷續續的，接觸不良一樣往前走。

走了幾步，他還是踩着刹車，生怕一松腳，車會竄出去。

向來自信的他有點懷疑，靠邊停下車，刹車踩到底，摸出手機給谷雨打電話。

“喂？”

谷雨瞬間接通，聲音帶了疑惑。

“就是……三輪車怎麼跑不快，走起來一頓一頓的。”

面對這種情況，盛槐序也有些不好意思，盡量挑了重點講。

“刹車。”

“刹車怎麼了……”踩着呢。

“刹車可能沒松上去，你活動活動，刹車片緊住了吧。”

三輪車年紀大了，又淋過雨，最容易生鏽，結合盛槐序說的情況，谷雨猜測是刹車的問題。

“動了。”

盛槐序松開刹車，放開了跑，馬力擰到70%，果然車子順暢起步，呼呼的風聲通過電話傳到谷雨那邊。

“那……挂了，你騎車注意安全，不用急，家裡我通過電話了，會等你到了才出發。”

方爸給谷雨通過電話，想替他去，谷雨拒絕，告訴方爸盛槐序正在趕回去的路上，方爸這才作罷，說會提前組織好家裡的人。

盛槐序走的很快，來的時候他記路了，用了不到來時三分之二的時間就到了。

門口的大卡車已經停好了，三輪車一出現在院子裡，其餘人就呼啦呼啦上車，十分有序。

他上車沒一會兒，方爸就塞過來一個塑料袋，燙的，裡頭是松軟的大包子，他徒手接過來燙的手疼。

“沒吃飯吧，記得吃了。”

方爸又遞過不鏽鋼保溫桶，沉甸甸的。

“裡邊是剛做好的小米粥。”

早上走得急，谷雨沒來得及吃飯就去叫盛槐序，料想他也沒吃，方爸就準備了一點早飯，墊吧幾口。

“你也沒吃吧，到了記得吃，包子我套了好幾個袋子，車上有熱水，記得隔水燙一下，涼了吃不好，小米粥有保溫桶，勺子在蓋子裡。”

盛槐序點頭，把小米粥接過來。

“方叔，放心，我們會吃的。”

方爸搓着手，輕輕把門關上，從外邊和他招手。

他戴上安全帶，扯了衛生紙，把包子放到副駕上。

等他到沙漠，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包子還算熱，他特意調整車位置，讓陽光進來，曬到包子。

他又怕包子捂酸了，扯開小口子透氣。

谷雨到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幸好隔壁鎮水井負責人和谷雨也很熟，同意讓他們今天借水，這才沒白費這一趟。

“接到了？”

盛槐序拿着鐵鍬迎過去，谷雨逆着光，他順着光，有些刺眼，他不禁眯眯眼，帽子就這麼被戴上。

“戴着吧。”

盛槐序有帽子今天帶來了，不需要谷雨的，他正準備摘下來還給谷雨，卻聽他這麼說。

“我帶了。”

谷雨了然點點頭，仍舊是讓他戴着。

“那你戴我的。”

帽子被他從車上摸下來，他親自給谷雨戴上。

谷雨低頭，讓他戴上，帽檐有些歪，盛槐序伸手給他調正。

再擡頭，兩人對視一眼，幾秒鐘又雙雙移開。

盛槐序舔唇，不自覺開口：

“哦對了，方叔給我們帶了包子和小米粥，包子涼掉了，我剛才用熱水燙上了，小米粥還溫熱，要不要去喝？”

谷雨猶豫了一秒，掃視了周圍，大部分人在中場休息，三三兩兩原地坐着聊天，他點頭，和盛槐序去吃飯。

包子沒熱透，他咬了一口，默默吸了口小米粥。

“不熱。”

盛槐序剛咬第一口，皮倒是軟熱，餡還是溫涼的。

他準備再燙一會兒，讓谷雨把包子放回去。

“不用，沒那麼講究，配小米粥剛好。”

谷雨拒絕，笑着塞包子，接過小米粥。

兩人都沒用勺子，共用一個桶，你一口我一口，全都解決掉了。

“我吃飽了。”

包子還有最後一個，盛槐序已經飽了，擦完嘴，把熱包子的水系起來，準備一會涼透了去澆樹。

谷雨本來也飽了，本着不能浪費的美德，他把最後一個包子三兩下塞嘴裡。

一轉頭，盛槐序在盯着自己，最後一口包子險些沒咽下去，慌張拿紙擦嘴。

又有油？他沒有忘記上次酒店的尴尬，這次長了心眼，提前自己擦掉。

盛槐序見他圓溜溜的眼睛不明所以盯着自己，默默吐了口氣，一動不動看玻璃上光照出的彩虹光圈，微長的頭發蓋着他的側臉。

“水。”

半晌，谷雨突然開口，他自然把手裡燙包子的水遞出去，還沒張口問，下一秒谷雨撕破小口，喝了個幹淨。

“這是……燙包子的水……”

他有些無語倫次，手指了指，甚至激動的想擡屁股把已經癟掉的塑料袋從谷雨嘴裡摳出來連帶着水。

事實上，他真這麼幹了，塑料袋還滴着水，谷雨下意識用舌頭送出來，露出紅豔豔的一點，水或者唾液拉出一條線，又斷掉。

“轟！”

盛槐序心裡那根弦斷掉了，眼前的這一幕明顯超出他的想象。

舌頭……線……滴水的袋子……

他喉嚨發緊，用自己都無法控制得抖動的聲音說：

“這個水……不能喝吧。”

谷雨反應過來了，猛地後撤，把最後一口水咽幹淨，那雙眼睛垂着，睫毛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