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他隻好低腰,将脖子半吊在水管上的龐沂放了下來。
龐沂本能地用手撐住地面,斷手處的創傷有多疼他不在乎了。
他緩了口氣,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已經失去了溫度,可能是這具殘缺的皮囊已經不行了。
龐沂擡眼冷冷地望着辰諾,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呦~什麼什麼什麼?!你剛剛說什麼?做鬼也不會幹嘛?呦呦呦~說大點聲呗!你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麼雜種嗎!?有你這種想法的雜種多了去了!你死了還想怎麼着?不會放過我?哎呦喂!你怎麼不看看你們這些雜種的下場怎麼樣?死了沒?複仇了沒?啊哈哈哈哈哈!”
辰諾氣笑了,沖到龐沂跟前揪住龐沂的頭發:“說你這種話的雜種多了去了!你看看誰成了?不都死了!哎呦哎呦快死了口氣倒不小了!你這小腦瓜裡想的什麼呢!”
還沒有完全緩過的身體被辰諾的手帶動,身體各處已經供給不上,過程中龐沂眼前一黑後來發生了什麼——很亂,能聽到辰諾的聲音。
他将龐沂從手裡扔了出去:“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幹死你!”
還有其他的聲音在。
“來了,最後……算了,開始!”
脊柱裡的灼燒感瞬間傳達給每條神經,距離龐沂很近的威什旅聞到了焦糊味。
一股惱意随疼痛襲來,緊接着是憤怒!
畜生體的本能想要殺人,想要破壞——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遍布全身的劇痛将龐沂的意識生生拽出。
像是被人扔進滾燙的油鍋,混沌中隻想要自己解脫。
時間一長,他便成了一條被人釘住尾巴的蜈蚣,眼前不分敵我,隻有怨。
他抓着威什旅的手,猛地從床上站起身,痛苦依舊吸附在自己的背脊上得不到解脫,無法釋放,最後撲進了近身之人的懷中即刻開始啃咬,以此來發洩。
害怕徹底失去控制的醫生立刻将啟動器關停,龐沂撕裂的哼聲也随之結束。
“都說了,扔了吧!失控了怎麼養都養不熟的!遲早有一天他就會變成這樣,而且還是永久性的!”醫生在一旁潑起了涼水。
“閉嘴!”威什旅不想聽醫生說了什麼,他發現了在龐沂病服的背襟中間,已經灼出了些許黑斑。
威什旅扯開了龐沂身上這件快要被燒壞的病服,病服下,那條漂亮的脊線被燒紅,裡面的鋼釘還亮着紅溫。
“剛才我可說了,這是軍用的,一般的軍用的——說白了,跟他們一樣,都是一次性的,燒完了戰死了命也就沒了,鬼知道這位是怎麼活下來的。”
聽言,威什旅想起了什麼……
可能是巧合?
時間過去得有些遠,威什旅記不太清了,發生在一顆小行星上。
在他入侵時,有一群口中哀嚎着呻/吟着的人形“武器”向他們發起了攻擊,雖是自不量力,在這一行人形“武器”中,威什旅看到了一個異樣的身影。
體型很小,肉身上有一道明顯的縫痕,皮膚病變,同他們一樣的他在哀嚎,隻是啞着嗓子聲音很小,那雙翻白失焦的眼睛中不住的湧出淚光。
一陣炮火過後,威什旅找到了那具屍體,他像是一個被人丢掉的舊娃娃。
威什旅幫他擦掉了臉上的血,用随帶的匕首割開了自己的手,将自身的原漿灌輸給了他。
後來,活沒活……
威什旅不确定,可能活了,就是龐沂……
他坐在病床邊沉默了良久,終于道:“把東西取出來吧,應該……”
還是不确定龐沂有沒有意識,威什旅輕輕拍了拍龐沂的臉,叫了他的名字。
沒有意識的時候,龐沂是半睜着眼,現在他合上了眼睛,威什旅希望是睡着了。
“……嗯?”
龐沂答應了,他在看到威什旅的那一刻,他原本還困倦的眼睛忽然睜大,驚叫道:“是你!”
不知道龐沂在失去意識的時候顱内發生了什麼,他能醒過來就好。
威什旅微微笑着回應道:“嗯,還是我。”
威什旅說話時的餘音尚在,龐沂早已将他挽進了自己懷裡,緊緊抱住。
他差點就死在了自己的噩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