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發球瞄準的是對方接球死角,她提氣用力一揮,球如利劍出鞘,直指前場位置。
雪繪也看出球的來勢洶洶,但她沒有往前跑而是往後移動,恰好與上前的忍足錯身。忍足迅速站定,一個反手就将對方的球回擊。
“15-0”
亞沙子驚訝道:“移動速度好快。”
嶽人抱着雙臂,反應平平:“能被稱為冰帝天才肯定各方面都出衆嘛。”
場上又輪到芽衣發球,她深呼一口氣,揮拍動作不變,但揮出瞬間她又給球加上旋轉。
忍足反應極快,又是一記短球;迹部也做足準備,斜切一擊,這球便被輕松揮回。
他們幾次來回拉鋸後,雪繪捉住時機上前配合着忍足,她假裝短球動作,實則打出高吊球,一發便破開芽衣的防守。
那球順着風,在空中劃過不太明顯的弧度,又掠過芽衣的拍直直擦着底線彈起。
“3-3”
“4-3 忍足、三澄領先。”
“真是精彩。”随後亞沙子像是想到什麼般安撫地拍了拍高木:“别難過,她們打出智囊旗号,自然也有她們風格嘛。”
高木斜睨她一眼:“我不難受,本來就是她在配合我。”她低頭摸着都大會結束後,和雪繪一起帶上的負重嘀咕道:“不過,我也不能落下太多。”
雙手搭在後腦勺的嶽人,邊在腦海琢磨剛剛的配合,邊把視線久久停留在忍足和雪繪那邊,“其實,雙打還挺有意思的。”
“你要是想打雙打也不是不行,本來部裡就缺固定雙打。”
亮又點評:“忍足這邊才算得上雙打,”他頓了頓,瞟向迹部那組合,語氣不屑:“切,花裡胡哨,跟單人秀沒什麼區别……忍足他們可别那麼容易輸了。”
一連拿下兩局的兩人,振奮起來,她們隻要再拿下兩局比賽就赢定了!
“哦,狀态不錯嘛。”
迹部盯着他們默契碰拳的場景,興味的一笑,“但接下來想得分可沒那麼容易。”
……
側身截住斜線球,球觸及拍面時,雪繪就察受到細微不同——
球的力量,似乎大了許多。
她擡眸望向迹部,見他屈膝、雙手緊握球拍的姿勢,也意識到她和忍足的計劃已被迹部偵破。算了,反正她們也沒想着靠這謀劃能拿下比賽。
雪繪手腕靈活一轉,球拍呈平斜角卸力,她才堪堪将球揮過網。
迹部毫不客氣,平擊揮拍,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很大的弧線,極速墜落又高高彈起。
“15-0”
抿了抿唇,她注意到迹部和芽衣的配合仍然存在空檔。這是……即便知道她們想針對芽衣,也依舊自信,不做出改變嗎?
還是說,這是個圈套?
……到底該怎麼打?
網球有節奏地與地面輕彈着,場館的白光照耀下,她的視線有刹那是朦胧的,可心卻很靜很靜,仿佛整個場館隻有她一個人。
哒、哒、哒。
忍足僅聽見網球彈地聲音,卻不見身後的雪繪發球,他正欲出聲提醒時便被迹部眼神制止住。
他的指尖搭在眉眼間,半掩的那隻眼睛正透過指縫望向她——
她,在感受什麼?
哒、哒。
原本隔壁場地會傳來的說話聲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隻空餘一聲聲‘撲通、撲通’在耳畔有力地響着,掌間起落的網球與她心髒跳動的頻率似乎達到一緻,也似乎……有了生命?
球會有生命?
球怎麼會有生命?!
而且,球為什麼會有生命……
腦海蓦然閃過一絲靈光,她猛地眨眨眼,霧蒙蒙的光芒褪去,視野又清晰起來。雪繪高高抛起網球,把染上熱意的‘心髒’送上了頂點,又見證着球一點點落下。
一秒、兩秒——就是此刻,她屈膝起跳,拍面微微傾斜,網球便被送出,宛如有了生命的小兔躍過春意盎然的綠野。
嶽人幾人不可置信地揉揉眼,不是因為這球真的出現一隻兔子,而是這球很慢,慢得跟真的小兔在平原覓食。
不管是不是真兔子,是球就隻要揮拍就好了。
迹部眸光閃了閃,當即滑步上前,在球的可視路線上揮拍——!
他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球消失了?!
‘砰’,那球在底線位置砸了個球痕,彈起的小弧就像隻小兔輕躍了下。
衆人皆錯愕不已,怎麼可能沒接住,那球明明那麼慢啊?!
雪繪也被自己這球的表現驚住,她這回揮拍異常順手,沒計算每回揮拍的角度、時間等因素,依靠着球感擊……不,不對,她沒有完全不計算時間等因素,隻是純粹與脈搏起伏的時間共頻了。
是的,共頻。
這個詞彙瘋狂地湧入腦海,她隻能這麼形容,也隻有——這個形容才概括她揮出的這一球。再沒有,比這更合适的了。
“15-15”的報分打破了寂靜。
是泷,他率先回神,确認了痕迹後,便穩聲喊道。
迹部是第二個回神的,他視線從揮空的球拍移開,又緩緩地投注到雪繪身上,帶着幾分不易分辨的情緒,若有若無地傳遞給她。
雪繪自然感知到這股視線,不由回望,她面朝着白熾燈的光芒,其實看不清迹部的神情,但她隐約覺得迹部也在為她獲得一項新技能而感到欣喜。
就,忽然很想像他一樣自信張揚。嗯,或許又可以形容為出擊必定帶來勝利的掌控者?
誠實點吧,她就是向往他那種對勝利展露的野心與志在必得。
在數不清的敗局裡,她早已萬分肯定自己不喜歡輸的感覺,不想再被人安慰隻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也不想再被人用遺憾、惋惜的眼神對待,好像生來就該成為他人的墊腳石;更不想用沉沒成本太大而不甘心來掩飾自己對勝利的渴望!
真的非常非常想從迹部手中赢一回!
她不比任何人差吧,那麼——
勝者,就不能是我嗎!
啊,一不留神就想了很多,總而言之,就先從對他示威性地笑就對了。
綠眸若化開冰的綠水般波光粼粼,迹部盯了許久才敢肯定地說,那家夥是在學着他笑。啊,要他說,那笑容根本就不像是在示威。
啧,真是的,笑得那麼生機勃勃做什麼。
霎那間,心扉像是被小貓摁了摁,很輕、很輕,輕得就沒想讓人反應過來。
迹部也确實有沒抓住心跳加速的原因,他早就被另一股情緒所俘獲,那股恰逢敵手的戰栗愈演愈烈,排斥所有情緒,隻餘留見到忍足、手冢等對手時的興奮與戰意。
而現在,他還要加上一個人——
三澄雪繪。
哼,本大爺同樣會打敗你!
勝者,隻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