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昨夜我可沒見你有眼力？”

雲溪暮笑得無害，“你說的什麼？我似乎沒聽懂。”

燕飛觞翻了個白眼，不置可否道，“随你怎麼說。”

池中的魚也都遊開了，她也沒了在這待的興趣，開口說道，“魚都散了，我們也走吧。”

“嗯，你想去哪？”

燕飛觞沉吟，她突然想到雲溪暮之前說過會彈琴，這幾日她還沒機會見過，今天恰好有時間，“我想看你彈琴，你答應過我的。”

雲溪暮聞言眉梢輕挑，眼底笑意加深，“好，我們去秋山房，琴在那放着。”

秋山房雖說名字是“房”，實際上卻是一處軒閣，正對着蓮池，可以将院中的景緻盡收眼底，是府中很适合賞景的地方。

兩人都是身高腿長的，很快就走到了秋山房。

燕飛觞看見一張古琴被放在軒中央，雖然雲溪暮說很少彈了，不過這張琴卻很幹淨，完全看不出灰塵，大抵是被人好好打理着。

雲溪暮走到琴前，輕撫過琴弦，擡眸看向燕飛觞，眼底流淌着潋滟華光，“有想聽的嗎”

“《碣石調·幽蘭》如何？”燕飛觞沉思片刻說道。

“可以。”雲溪暮輕颔首，随後補充道，“我彈了你能否給我點什麼當作酬勞？”

燕飛觞挑眉，似笑非笑，“酬勞？你知道彈琴要報酬的人這類人叫什麼嗎？”

“我願為之彈奏的人唯你一人，可算不上伶人。”雲溪暮眉眼微彎，輕笑。

“是嗎？可你若彈的不合我心意，我便也沒必要給你報酬。”

“不應是我無論彈得如何，你都會歡喜嗎？”雲溪暮牽起她的手，落下輕吻，擡眸眼神直視她的雙眸。

燕飛觞眼底暈開笑意，唇角笑意魅惑，“所以你是想讓我因為你彈得好，還是僅僅因為是你，才付報酬？因為自己長得好看便肆無忌憚的世子殿下。”

“自是因為我。”雲溪暮理所當然地回道。

“你在朝堂委實是委屈了，應該去南風館，你定招人喜歡。”燕飛觞托起他的下巴，紅唇微啟。

“可我隻想要你。”雲溪暮手将她的頭微微按低，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她唇角。

“那你就好好彈，向我證明，你值得我給報酬。”燕飛觞起身坐到他身側，胳膊撐在桌案上，手支着側臉，語氣慵懶。

雲溪暮沒作答，垂眸看向琴弦，随手撥弄着琴弦，看琴音是否準确。

《碣石調·幽蘭》本是一名叫丘明所傳譜，借蘭花暗喻文人隐士的清高不凡，其中也暗含在朝堂的郁郁不得志之意。

燕飛觞聽着響起的琴聲，眼底劃過笑意，琴聲可以反映一個人的心境，她從琴聲中聽出了清雅和脫俗的疏離，卻未曾聽出作譜之人的郁郁不得志，反而聽出了藏于心底的鋒芒，整個人傲慢而又恣意的風華幾乎無法掩飾。

“彈這首曲子有些委屈他了。”燕飛觞心底不由想着，得天獨厚的人怎會理解那種郁郁不得志。

不過燕飛觞扣心自問，她自己也不舍得他如乞丐那般，如烈日奪目的風華被掩蓋，被世俗污垢所侵蝕，最後在欲望的漩渦中迷失如孤魂野鬼。

一首曲子的時間很快，琴聲漸漸消失。

“不知小主可還滿意？”雲溪暮擡眸看向他，眼底波光潋滟。

燕飛觞回神，眉梢帶着笑意，勾唇，“尚可。”

雲溪暮低聲笑道，“那我可否向你讨要點報酬。”

“不如你先說說你想要什麼？”燕飛觞沒回答，反問他。

“你。”他笑得極好看，答道。

“什麼？”燕飛觞先是一愣，不禁問道。

“我要你，全部的你。”

燕飛觞這才明白他說的什麼，眼睛睜大，“你這算不算獅子大開口？”

雲溪暮笑得無辜，“大概？所以，你願意嗎？給我全部的你。”

“看你表現。”燕飛觞覺得臉有些發熱，倉促說道。

“那你可要言而有信。”雲溪暮意有所指地說着，手随意地挑撥琴弦。

燕飛觞原以為他隻是随手彈的，很快她聽出他彈的是一首曲子。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迩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颉颃兮共翺翔！［1］

他彈得是《鳳求凰》，與方才的《碣石調·幽蘭》時的僅用自己出挑琴技來彈不同，這首他似乎是完全放棄了該有的技巧，反而隻是随自己心意來彈奏。

“這可難辦了……”燕飛觞語氣無奈地說道。

這首曲子很短，很快就結束了，燕飛觞見他停下，挑眉問道，“彈這個是想讓我答應還是什麼？”

“隻是想彈罷了，當然，你若答應便最好不過了。”雲溪暮将她拉到身側，頭埋在她脖頸處，動作無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