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琉璃引着初昭來到定禅天深處的聖蓮天池,朝初昭點點頭,示意她施為便是。
初昭也未猶豫,右手并指成刃,劃在左臂之上,剛好破裂血管,鮮血潺潺中,一點清聖蓮華從中鑽出,正逢着淨琉璃念動法咒,化作一朵梵蓮被引入池中,施法再釀白蓮生機。
淨琉璃忙着淨化梵蓮之上的魔氣,初昭則是蹲在一旁,看着那逐漸消減魔氣的蓮花,按捺住戳一戳的沖動。
當日在天魔池,在她決定以魔氣入體時,這點清聖之力趁機從傷口處進入身體,替她護住了功體不被魔氣吞噬,幫助她維持心神穩定。
“當初那家夥把軀體送入魔界,目的為何?”初昭盯着蓮花半響,突然道。
剛剛施法完畢的淨琉璃歎口氣,意識到眼前人跟素還真屍體入魔界關系頗深,故而也不隐瞞直言道:“當初素還真犧牲自己入魔界,構成肉軀的梵蓮至聖至潔,遭遇魔氣能自發感應,識體本是一面,梵蓮能将感應之氣傳至素還真靈識,素還真便能知曉天魔池中幕後黑手。而落于天魔池中的蓮華,以一點清聖之氣,在純魔完美之軀身上擾出一點瑕疵。”
“這便是聖魔元胎身上弱點的由來,”初昭偏頭,見菩薩點頭,又難得皺眉道:“但這麼做,梵蓮受魔氣污染,恐怕不易清除。”
提及此事,淨琉璃亦是不忍,“吾以藥師琉璃光明法咒淨他身上魔氣,有三成的可能性能為素還真重塑□□,而且此法過後,素還真将功體盡毀、甚至記憶全失,歸複于平凡人的狀态。”
初昭神色一怔,猛然望向天池中兀自搖曳的梵蓮。
即便這樣代價,冥冥中他仍然不忘向身處危險中的好友伸出援手。
淨琉璃感受她那番複雜的情緒,喟然道:“這也許是素還真為棄天帝之戰、為這整個武林,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慈悲之願,救世之心,光明浩大,如何不令人動容。
“但這武林,這衆生,配不上他的付出。”
長久沉默後,初昭輕諷道,又想起朱武見她時所言,“如果說他與其有感應,這幾日他之靈識曾有異動?”
話落之時擡眸望向淨琉璃,竟也帶了幾分銳利。
朱武見她所言那句“你果然還活着”,驚訝中不乏了然,就像有人告訴他那人尚有生機。而以旁人對她了解,且不論身入魔界生死不明,她本人亦是剛烈性子,拿最壞情況思考并不為過,如何能那般清楚她存活之可能,又如何能恰到好處救援。
“如你所想,的确是素還真靈識告知衆人你之情況。”淨琉璃明白她未直言的話語,又為她之敏銳一驚。
“所以梵天離開是為了……”
“與風之痕約戰棄天帝。”
“……我明白了。”
初昭目光轉向遠方,腦中将一切串聯起來,素還真感應到她之情況,通知了其他人,梵天與風之痕約戰棄天帝,為後者離開魔界創造機會,蒼與恨長風趁機闖入魔界救出她,之後那麼輕易離開恐怕也有顧忌另一邊局勢。
“不過順勢而為,道友不必介懷。”淨琉璃見她神色不明,寬慰道。
“我才沒有介懷。”初昭偏頭,因重傷而蒼白的面色,隐約有紅色閃過:“隻是有些意外。”
隻是意外而已,她習慣獨自面對一切,卻是第一次被其他人念着想着,擔憂,乃至拯救。
陌生的體驗,但是并不讨厭。
“既稱道友,同道相助理所應當。”
淨琉璃話語猶在耳畔,初昭掃掃袖擺,眼簾半垂,擡手一個術法落在了池中。
那熟悉的靈識一閃而過,淨琉璃還來不及反應,便見着素還真氣息平靜下來,周身與梵蓮的聯系更加緊密。
強行施法對她目前并無好處,初昭也從來不是個考慮利害之人,對上淨琉璃目光也隻是袖袍一卷,告辭離開。
“吾身體不适,先下去休息,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