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确實接收到了分.身那邊傳來的訊息。
目前一個已經被劈碎失去戰力,另外兩個仍在纏鬥。
他早就停止趕路,此刻正在山裡一個小屋中落腳,借由結晶禦子們的感官靜靜體味這場戰鬥。
“唔……這把刀,是用自己的骨頭打造的麼。”
“很鋒利嘛,不知道禦子們能不能留下我的小蛇,要是臨走前再多放兩個就好了。”
童磨略帶遺憾地說着,斜躺在血迹還未幹涸的榻榻米上。他一手撐臉,一手放在支起的膝頭,姿态放松閑适,仿佛一尊卧佛。
然而哪裡會有神佛,能微笑着地躺在一地屍體之上呢?
他在感應到發生異動時,已經來不及折返,便隻能繼續趕路,眼見即将天亮,就尋到這戶山中人家,将一家子都屠戮幹淨,堂而皇之地占據此處,以躲避日出。
随着天光漸亮,清冷的晨光漫過黛紫色的遠山棱線。
最後一個禦子在并不算明亮的光輝裡灰飛煙滅,中斷了和童磨的聯系。
他最後感知到的畫面,是少女在破曉之際跳下懸崖的身影。
那銀光閃閃的長發如紗如綢般在一片蒼暗中鋪展開,被狂風向上卷起,宛如一朵在月下舒展花瓣的優昙。
非常漂亮。
童磨将這份值得欣賞的記憶存進腦子裡,然後無聊地轉起自己的金屬折扇。
對方逃走這件事,似乎并沒有帶給他什麼影響,他看上去既不憤怒,也不焦急或者失落,情緒就像深淵一樣漆黑平靜。
隻是他臉上的笑意減淡了不少,或許還是有那麼幾分可惜和在意。
一直在屋子裡待到入夜,童磨才動身繼續趕路。
他在下半夜來到據說找到青色彼岸花的信徒那裡,跟随對方去山坡上看了看,遺憾地發現那隻是顔色特殊的稀有水仙而已。
這名信徒是個中年男人,因為長期勞作皮膚粗糙黝黑,模樣也長得不盡人意,令鬼提不起胃口。
于是童磨态度親切和善地同他告别,接着就轉去鎮上覓食。
此刻大概是淩晨六點左右,借着幾絲幽幽的天光,已經有勤勞的商戶開始營業。
童磨刻意挑人少地偏的巷子閑逛,清晨的冷霧還未散去,前方一家簡樸的店面剛取下門闆準備營業,裡面黃色的燈泡向門外灑出暖光,他在光影交界處駐足,向内凝望。
這是一家雜貨店,木質的門窗因為掉漆顯得有點斑駁寒酸,裡面陳列着雜七雜八的各種玩意兒,甚至還有一些的廉價首飾。
店東家的女兒見他在打量女性飾品,連忙熱情地招呼他進來看看,寒暄道:“是在為心上人挑選禮物嗎?最近店裡剛進了珍珠耳墜,還有這根簪子也不錯,雖然是鍍銀,但價格實惠。”
她的父母還在室内吃飯,因此現在隻有她一個人在外面幫忙看店。
童磨沒有去看那些由廉價玉石和珍珠制作的飾品,他拿起一隻紅木手镯,手镯的樣式很特别,竟然是銜尾環成一圈的蛇。
蛇鱗閃閃發光,看得出打磨得很細緻,材料雖然并不珍貴,做工卻稱得上精美。
“這是我父親以前打造的,他是個木匠……這隻镯子大概不太受女性歡迎,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
店東家的女兒委婉地提議。
童磨卻十分爽快将其的買下,說:“不用了,這個就很好。”
“下次見面時,再給她戴上吧。”
鬼的時間無比漫長,彼此還能互相分享情報,這片土地也并不寬廣,他們總有一天能再次相遇。
接着童磨以自己初來這個鎮子,想找家旅店歇腳為由,請求店東的女兒為他帶個路。
淳樸熱情的女孩兒想着不遠處就有一家旅館,而且對方才照顧了自家生意,模樣也俊美溫柔,就應允下來,和他一起走出店門。
——再也沒有回來。
和天沒亮就準備做生意的地方不一樣,吉原這座不夜城,直到此時才終于準備歇息。
留宿的客人一走,那些辛苦了一夜的遊女才終于能好好睡一覺。
趁着大家都抓緊時間補眠,頭上系着蝴蝶結小揪揪的炭治郎溜出胧華屋,前往指定的地點和大家彙合。
伊之助早已到達,剛一見面就很興奮地說自己那邊有鬼,嚷嚷着比劃道:“就像這樣張牙舞爪的!”
“就是這樣啦,明白沒?”
見炭治郎一臉茫然,他試圖用人類無法看懂的肢體語言去形容那隻鬼的樣貌。
“宇髓先生和善逸應該馬上就要來定期聯絡了,所以——”
炭治郎尴尬地看着他,話音未落,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句:“善逸不會來了。”
換回奇異裝束的宇髄天元,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側,正蹲在房頂邊緣。
“我大概是害了你們。”
男人背對着兩人,沉聲告知他們善逸失聯的事。
他神情凝重,讓這兩名低級隊員離開花街,這次的任務過于危險,由他一人執行。
“不必羞愧,活下來就是勝利,不可看錯時機。”
最終,他留下這麼一句或許算是安慰的話,就像風一樣“咻”的一下離開。
炭治郎和伊之助當然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除了想救出大家外,炭治郎也很在意胧華屋那邊關于“仙藻”的事。
在弄清楚之前,他不願抱着疑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