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無意了,蘇驚鵲覺得這一下一下是在敲她的心。
季輕枝直接問她夢裡看到什麼,說明他必然是知道點什麼,蘇驚鵲放棄了打诨的想法。
一來是她說謊容易被季輕枝看出來,二來确實是她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份。
在心裡演習一遍,蘇驚鵲終于開口:“看到了一個山洞,山洞裡有個男人拿着一個石頭喊我的名字,還喊了另一個人的名字,一個女人,但是我忘記了。”
她沒說男人是宋林澤,也沒說女人的名姓。
總要給自己留點活路。
說出來,待會季輕枝殺了她,找他真妹妹去了。
聞言,季輕枝定定地盯着她,黑亮的眼睛眼波平靜,讓人看不出情緒。
蘇驚鵲去看他的縮小版,得到的卻是一樣的神情。
默然些會兒,季輕枝嘴裡吐出倆字。
“凝凝。”
語氣肯定,但又像問句,仿佛要向蘇驚鵲求證。
蘇驚鵲抑不住心驚。
她搖搖頭,又點頭,皺着眉努力回想,做足了沒印象的樣子。
“我不記得了,我看到的就這些。”
“是嗎?”季輕枝緊逼。
“那不然呢?”蘇驚鵲一癟嘴:“我騙你幹嘛呢哥哥?我連為什麼有那個夢都不知道!”
季輕枝表情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再追問,換了個問題。
“什麼山洞,什麼環境?”
這次蘇驚鵲如實回答:“很黑很暗,遠處有雷聲,聲音很大。”
“什麼樣的石頭?”
“黑色的發着光,很詭異,我的名字在上面,他一叫我名字我就頭疼。”
季輕枝笑了,他的縮小版也笑。
笑得像殺了好幾個人那樣高興。
“你活該。”
蘇驚鵲噎住。
她不準備說話了。
見狀,季輕枝壓下嘴角,他翻過手掌,手心躺了一枚布滿黑色裂紋已經看不出來原樣的玉佩。
蘇驚鵲簡直不忍心看,她的心在滴血,這是她叔送給她的玉佩,就被這人毀成這樣了!
見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季輕枝嗤笑。
“好好看着。”
手心的玉佩升起,月牙白的外表随着裂紋一點點損壞剝落,化成齑粉與空中的灰塵混于一起。
玉佩内裡是一片黑色,慢慢地黑色又變了形狀。
變成一個黑色的台面,台面外圈一條栩栩如生的黑龍攀附其上,龍首昂揚,龍身鑲一條金線,到龍首附近延伸出去,線上點綴了幾朵同樣的黑玉雕刻的花。
蘇驚鵲學過書法,認出來那是一方硯台,還是價值不菲的那種。
她突然不知道說什麼。
她叔好好的玉佩,變成了一個硯台。
或者說本來就是硯台,是她叔诓她。
“老東西隻知道把東西給你,你連這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季輕枝語氣揶揄。
“所以呢,是什麼?”蘇驚鵲不搭理他的嘲諷,坐到季輕枝身邊,兩隻胳膊不由分說拉上季輕枝的手臂,做個好妹妹跟哥哥撒嬌:“他不告訴我,肯定是想讓哥哥你來告訴我啊!”
她是要惡心他的,已經做好了被他的黑霧推開的準備。
可見季輕枝隻是神情詭異,并無動作。
蘇驚鵲便往她頭頂看。
季輕枝的縮小版眉心起個川字,耳朵微微泛紅,嘴巴微張,胸口快速起伏。
又難受又享受的感覺。
好詭異。
蘇驚鵲趕忙松手。
縮小版的表情變了,依舊皺眉,嘴巴成一個倒V。
好可怕。
蘇驚鵲站起來,離他遠了點。
察覺到妹妹的觸碰離開,季輕枝心神稍愣。
隻是一會,他回籠了思緒,繼續盤問蘇驚鵲。
“像嗎?”
硯台亮起詭異的光,神氣的龍身變得血紅,龍眼直直盯着蘇驚鵲,盯得她心裡發麻。
蘇驚鵲點頭如搗蒜。
這詭異感太像了。
她追問:“所以哥哥,這到底是什麼?”
“靈雲硯。”
“老東西的法器。”
蘇驚鵲靜靜期待他繼續說。
季輕枝卻不再說了,轉而繼續詢問她有的沒的。
蘇驚鵲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問題,偏偏撒謊又诓不過他,中途她喝了好幾口水。
問得差不多之後,季輕枝忽然開口交待行程:“十天之後我會去封希海,你跟我一起去。”
你找死别帶我啊!
蘇驚鵲弱弱開口:“哥哥,我能拒……”
瑩白碎片閃爍在手心,帶起來淩厲的風吹起額角的碎發,風裡帶點威脅的味道。
季輕枝:“不能。”
不僅不能,而且——
“每天都要泡紫池,”,想起上次和今天的事,末了他又加一句,“我會看着你。”
意思是讓他妹妹放心。
蘇驚鵲理解的意思是,他要一直盯着她。
嘴巴開開合合,她最後隻吐出來一個“噢。”
那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