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輕枝又一次撫平她的傷口,問她:“我們是兄妹嗎?”
蘇驚鵲強撐着:“是……”
季輕枝依舊看着她,他的縮小版在頭頂趴着,委屈得跺腳。
“你騙我。”
“我沒騙你。”
“騙我。”
“我沒有。”
季輕枝沉默。
蘇驚鵲知道糊弄不過去了,她想了想,覺得勢造的差不多了,便直接了當:“我騙你!我不是你妹妹行了嗎?你滿意了?”她說着開始委屈:“你要怎樣?我又不是故意騙你的……”
手上的力道松了許多,耳邊一聲輕歎。
季輕枝說:“不要怎樣,”頓了頓,他說:“不是兄妹,你也要一直陪着哥哥……我……”
蘇驚鵲抿了抿嘴,說:“我會陪着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說完,她擡頭,水潤潤的眼睛看向季輕枝,忽然瞳孔放大,驚恐地盯着季輕枝頭頂。
剛才還一臉陰鸷的丘丘人不知何時變了。此時的它,處在一片粉紅泡泡的背景中,頭頂不停地冒小紅心,手裡則拿着一捧花,旋轉跳躍,邊轉邊撒。
蘇驚鵲害怕地後退一步。
季輕枝不滿地跟上來,小心牽起她的手,安撫般地輕揉,喉嚨滾動。
他低低呢喃:“不是妹妹也好。”
他嗓子裡溢出一聲壓不住的笑聲。
不是妹妹,也挺好的,或者說更好。
隻要她能一直陪着他,他不在乎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季輕枝的心情有些詭異,他說不清自己的心情,他的胸口仿佛燒起一團烈火,胸膛不斷起伏。
在看到這扇門毫無反應時,他心底的某些猜想被驗證,她果真騙了他。
他最讨厭欺騙。
他起初不高興,準确說,是震怒。
他原本應該狠狠捏碎騙子的骨頭,扯斷她的舌頭,以此來懲罰她的滿嘴謊言。可當他俯身,看到她水潤的眼珠裡倒映着他的臉,看到他自己不自覺上揚的嘴角,他卻猶豫了。
蘇驚鵲陪着他,他是喜悅的。她因為怕他,才借了一個子虛烏有的身份。
如今被他看穿挑破,她一定更害怕了。害怕他,就會離開他,正如她從妖域逃到仙域。
她害怕。
季輕枝同樣恐懼。
害怕她逃,害怕她走,害怕她不要他。
如果是這樣。
季輕枝不在乎她騙她了,随便她是誰,隻求不要丢下他。
空氣仿佛凝固。
蘇驚鵲心裡直打顫,面上卻不顯,她好歹是糊弄過去了,但以免季輕枝忽然發瘋,便任由他輕輕重重地捏自己的手。
捏着捏着就不對勁了。
蘇驚鵲感覺背後一涼。
不等她反應過來回頭,已經被季輕枝先一步将她拉開。
自她身後,一塊跳動的碎肉猛然撲了過來,因為及時躲開而撲了一場空,直直摔在厚重地石門上。
女子的歎息穿過厚重地石門,清晰地進入蘇驚鵲耳中。
雖是歎息,嗓音依舊溫婉明麗,聽得出是凝凝的聲音。
蘇驚鵲盯着摔到石門後又落到地上的執念,不知道何時鑽進來的,蟄伏在暗處,她們竟然一直沒有發覺。
執念伺機想要偷襲,被季輕枝帶着她躲過,落地後被季輕枝給了一擊,此刻想再動作卻是爬不起來。
季輕枝皺着眉,眸光沉沉,向前邁一步,手心浮起黑霧。
執念仿佛知道他要做什麼,爛肉怕得瑟瑟發抖,肉塊着濺出血來,暗紅色的腥臭液體濺到門上幾滴。
下一秒,一團白光把匍匐在門邊的執念裹住,待白光小時候,執念也沒了身影。
而剛才毫無動靜的石門,此刻門上脈絡又被激活一部分。
蘇驚鵲不敢相信。
如果像季輕枝所說,隻有上一任妖主和凝凝地血脈能開這扇門,那這個執念?
無生的執念……
總不能也是凝凝的血脈。
蘇驚鵲不免把視線轉到臉色陰沉的人身上。
她剛才是被詐出來的!
想說自己是被冤枉了,話到嘴邊卻換了:“這是怎麼回事?”
季輕枝黑沉沉地眼眸死死盯着眼前石門的變化,門上流動的紅色脈絡讓他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笑話。
他不理會蘇驚鵲的問題,而是拿過她手裡的玉佩。
蘭月說這玉佩被他修過,季輕枝起初感受一番,确實發覺了蘭月微弱并無惡意的仙力。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拿着玉佩放在石門上。
蘇驚鵲對他的動作摸不着頭腦,然而下一刻,她兀地瞪大眼睛。
隻見石門上的脈絡瞬間被全部激活,鮮紅的血液爬滿每一道溝壑,最後,石門化為一片水波蕩漾,玉佩發出強烈的光,匆忙地進入水波。
蘇驚鵲來不及問為什麼,便被季輕枝牽着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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