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臂忽然慘叫一聲,迅速掠過蘇驚鵲飛出石門,黏在那一抹藍色身上。
蘇驚鵲被斷手略過的力道扯得趔趄一下,季輕枝及時轉身,落在她身邊伸手拉住她。若不是季輕枝護她及時,她怕是要被斷手挾出去!
站好後,看到季輕枝手裡的墨玉毛筆,蘇驚鵲放下心來,毛筆沒被宋林澤搶走,但他一定虎視眈眈。
蘇驚鵲警惕地看着石門外的人。她的心在嘔血,這個死騙子!
季輕枝則一手持毛筆,一手攬着她,看向宋林澤,神情陰郁。
手指握緊毛筆,感受到筆身的冰冷,他眼底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宋林澤呆怔在石門外,此時顧不得被自己的執念染髒的衣角,不斷回憶着所看到的,凝凝的執念。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蘭凝的執念是師父?為什麼是他?
他想過是蘇驚鵲,想過是季輕枝,想過是季寒霄,也想過是那兩個礙眼的長老……
怎麼會是他?
石門漸漸從一條窄小的縫隙擴大,明亮的光線狠狠刺痛他早已适應封希海黑暗的眼睛。
目光觸及季輕枝手裡的毛筆,宋林澤眼睛瞪大,喘不上氣。
好半晌,平複好呼吸,他悶笑一聲,看向蘇驚鵲,說:“給我,囡囡,把毛筆給爺爺。”
被點名的蘇驚鵲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他是以為自己沒暴露還是直接發瘋。
被握住的手緊了緊,季輕枝掌心炙熱,蘇驚鵲擡眼看他,見他安然自若,頭頂的丘丘人表情也沒什麼波動,看來不是裝沒事,她瞬間多了幾分安心。
眼下毛筆已被她們拿到,隻要配上靈雲硯,除掉宋林澤并不難。
蘇驚鵲眼珠子一轉,便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袖子。
一瞬間,她汗毛直立,擡眼死死盯住門外的宋林澤——肩膀處趴着一節斷臂,上面挂着一條細繩,繩上墜者她的玉佩!
掠過她,趁她注意力被引走下手搶走靈雲硯!
她悄悄拍拍季輕枝。
季輕枝與她一對視,便知道怎麼回事,眼眸一沉,看向宋林澤肩上的斷臂執念。
宋林澤嘉獎地撫摸肩頭的斷臂,渾不在意地将本該在蘇驚鵲手裡地玉佩挂在指頭上,歎了口氣,眼底滿是嚴肅,當真仿若警告小女的長輩。
“囡囡,再不把玉佩給爺爺,兩域将遭滅頂之災!你要害死所有人嗎?”
好似為了驗證他的話,忽然間,地動山搖,石室内的光亮也開始明明滅滅。
蘇驚鵲心底啐了一口,一句話就給她扣這麼大帽子。
蘇驚鵲在一明一暗中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正要開口,忽然一道銀雷直沖門面,她登時動彈不得。
銀雷距面門隻有幾寸距離,忽然“刺啦”一聲,銀雷被一抹黑火吞噬。
玄黑色身影及時擋在她身前,低聲說了一句話,随後擡眸,冷眼直射宋林澤。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季輕枝緊緊牽着蘇驚鵲的手,身形閃爍幾次,以極快的速度奔向門外,然而未到門口,宋林澤已經踏進來一隻腳,臉上挂着詭異的笑擋在石門門口。
季輕枝擡手便是一擊,出手的黑霧包裹着黑色火焰直逼宋林澤眼前。
宋林澤卻不為所動,黑霧逼近眼前時,一堆執念兀地從四面八方湧來,幾口将黑霧吞噬幹淨。
季輕枝冷笑一聲。
怪不得,這多年來,封希海的執念越來越多,全靠重生了的宋林澤的飼養。
封希海下是他的地方,季輕枝如今在這,妖力被遏制,是鬥不過他的。
他要先着妹妹離開這。
蘇驚鵲知曉這些,可宋林澤攔在這裡,她們出如何能出這石門還是個問題。
忽然,她眼珠一轉,大喊一聲:“宋林澤,蘭凝不想見你這樣,你還要堕落!你對得起她嗎?”
聽到“蘭凝”二字,宋林澤下意識動作一頓,執念吞噬攻擊的動作也停頓片刻。
季輕枝不再多想,抓住機會,同一時間打出團團黑霧,包裹了執念和宋林澤,拖延幾秒鐘,帶着蘇驚鵲迅速鑽出石門。
宋林澤反應過來後大怒,封希海回蕩着他冷厲的聲音:“怎麼會呢?凝凝是想着我的!”
不想他,為什麼執念還是他?
不願見他這樣,為什麼一早不幫他?
既然執念裡還是他,他便不能讓凝凝失望。
宋林澤認為蘇驚鵲騙他,他更惱怒,大喊道:“把東西給我!”
随他一聲怒吼,封希海驚雷瞬間聚集,在蘇驚鵲頭頂暴戾翻滾。
一束雷光直朝季輕枝面門劈過來,他下意識手中凝聚火焰撲過去,隻到一半火焰突然消失,雷光毫不留情沖來,季輕枝反應及時,身形一側方才堪堪避過。
蘇驚鵲被他帶着七上八下,胃翻滾地難受,此刻卻想不了其他,緊緊抓着季輕枝:“沒有靈雲硯,沒用的!”
即使他們離開這裡,如果宋林澤始終捏着硯台在這裡拒還,他們出去也沒用。
季輕枝又一次躲開幾道蟒蛇粗的雷火,他看着蘇驚鵲,眼眸深沉。
額角在來來回回的動作中冒出細密的汗珠,忍不住微微喘息。
蘭月始終站在原地,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毛筆給我,我會救兩域的。”他眼底泛着冷光,笑道:“我不過求一個改命而已,跟兩域無冤無仇,你們何必這麼提防?”
隻是停頓幾秒。
忽然,頭頂一個火球重重砸下來。
緊接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蘇驚鵲擡頭看去,感覺自己仿佛是在以飛鳥的視角看煙火,直接告訴她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個又一個火球掉在她們的位置,星星點點,逐漸将她和季輕枝包圍。
站得近了,蘇驚鵲這才看清那一團團火球,渾身汗毛戰栗。
季輕枝怒目瞪向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