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是鵲鵲姐姐……既然能在銷聲匿迹多年後又安好現身……
莺莺眼睛裡閃爍着光。
蘇驚鵲沒有多說,等到莺莺平靜下來,她急忙詢問莺莺并未回答但最是主要的問題:“季輕枝怎麼會變成妖獸?”
“你和妖主去往仙域後,娘親和哥哥查出來了,妖會失去神智,一是因為無生從中作祟,二則是經曆了大喜、或大悲。”
蘇驚鵲垂下眼。
她見過的,季輕枝困在執念之地,在發現靈雲硯是假的之後,就開始變得詭異。
大悲,他悲的是什麼,她确确實實地知道了。
她揉了揉腳邊趴着的妖獸,心裡湧起一股苦澀。
沒了季叔妖力加持,她用不了法器,也看不到季輕枝頭頂的縮小版。
她隻是沒想過,季輕枝對她分明看似厭煩,可在以為她死了之後,竟會受刺激。
明明她不是他妹妹,他自己也知道。
蘇驚鵲更加堅定心裡的想法,但她得親口聽季輕枝說出來。
她擡頭,問:“莺莺,你見過季輕枝身上的法器嗎?靈雲筆,隻有一隻筆?”
莺莺皺眉想了想,噙着淚搖頭。她猛然一驚,仿佛想起什麼,緊緊握住蘇驚鵲的手,問:“姐姐,是不是有法器,就可以改變了,我聽娘說過的,這法器可死生萬物,我娘他們是不是還可能重活?”
蘇驚鵲心說自己現在用不了這些法器,但又不能讓莺莺失望,便硬着頭皮點頭。
季叔的血脈隻有季輕枝一個,現在想發揮法器的作用全靠季輕枝,且不說季輕枝現在意識不清,她現在手裡隻有個靈雲硯,毛筆還不知在哪。
時間又拖不得,她不知道時間流速的變化,隻知道她的動作要越快越好。
而她最後所見到的,毛筆就在季輕枝身邊。
她抱着希望,扭頭看向季輕枝。
身後的巨大妖獸觸及她的目光,停下舔毛的動作。它趁蘇驚鵲不注意,已将身上舔了個幹淨,木香下掩蓋的血腥味徹底消散,毛發也詭異地變得油光水滑,摸上去蓬松柔軟,讓人容易上瘾。
蘇驚鵲抱住它,喊了一聲:“吱吱……”
妖獸嗚咽兩聲,尾巴又一次纏到她的腰上。
莺莺還是擔心,忍不住提醒:“姐姐,當心它隻是清醒這一會,還是不要靠近它……”
話未說完,妖獸油亮亮的毛觸電一般炸開,尾巴纏緊蘇驚鵲,尾巴尖擋住蘇驚鵲的視線,讓她看不到自己正對着不遠處的少女龇牙。
分明是威脅。
莺莺前進不得,隻得躲在樹後,擔憂地盯着蘇驚鵲。
蘇驚鵲把尾巴尖從眼睛上捋下來,笑道:“沒事。”
回頭,換了個位置,身形正對着睜大的獸瞳,開口問道:“吱吱,告訴我,靈雲筆呢?”
怕他不認識,她拿出靈雲硯讓它又看又聞:“你能找到它的配器嗎?”
妖獸瞳孔驟然豎起鋒利,咧嘴,露出尖銳的牙齒。
不能。
不要。
它讨厭她手裡的東西。
這說明她想走,她要離開。
蘇驚鵲正期待它的回應,忽然腰上一松,手裡一空。
尾巴趁機奪過她手中的硯台,迅速藏進厚實毛發裡。
做完這些,尾巴又纏回到原位,碩大的腦袋不斷蹭着蘇驚鵲,染她一身木香氣。
似乎覺得不夠,它又撐開爪子,趁蘇驚鵲不備将她捧在掌心。
瞳孔閃爍。
它想不想她走,可不可以留下?
莺莺心頭一跳,猛沖過來:“不要!”
“嘎巴——”
一聲清脆的牙齒碰撞聲,幾根被咬斷的發絲落下。
蘇驚鵲身體僵直,隻剩雙瞳顫抖着,縮小的瞳孔是死裡逃生的驚懼,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妖獸的一隻瞳孔。
它的眸色濃黑,深處的深紅色豎起,漸漸開始擴散,壓抑在深處的爆劣再也掩蓋不住。
莺莺幾步沖過來,趁其不備拉着蘇驚鵲的手便往外跑,未跑開幾步,便聽身後一聲怒嚎,帶起一陣風将她們掀倒在地。
地面随着妖獸步步靠近的動作在震動,鋪滿一地的枯葉拍了蘇驚鵲一臉。
她摘下遮擋視線的樹葉,直直對上那雙獸瞳,近在咫尺,若是她的手用力戳過去,或許能把它一隻眼睛戳瞎。
她怎麼會那麼堅信,以為這樣的季輕枝不會傷她?
剛才若不是莺莺提醒,她疑惑側頭,這時恐怕人頭已經進了它的肚子。
莺莺緊緊扯着她的袖子,目光鎖在妖獸身上不敢喘氣。
灼熱的氣息撲到臉上,蘇驚鵲一動不動,下一秒,卻被潮濕的舌頭悶頭舔了一口,濕哒哒的口水落在地上。
妖獸伏在她面前苦苦嘤咛。
她的眼神變了,而它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讨好地蹭她又或舔她,她都沒有回應。
它忽然暴躁起來。
爪子撐開,鋒利的指甲露出來,擡起。
莺莺趴在蘇驚鵲身側,捕捉到妖獸動作的一瞬間,她便運力推開蘇驚鵲,費了她七八成妖力,足以将蘇驚鵲推遠,讓她在妖獸的爪子活下來。
蘇驚鵲隻感覺腹部一疼,接着便發現莺莺和妖獸在自己的眼前開始縮小。
因為被推開的速度快,樹葉的邊緣劃開她的幾處皮膚。
眼瞅着妖獸的爪子要朝着莺莺拍下去,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季輕枝!不要!”
“季輕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