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風禾低垂着眉眼,神情落寞地看着身下已經斷氣的人,眼底閃過一絲淚光。
恍惚間,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她擡眸看去,仍維持着蹲着的姿勢。
隻見祈元低頭對上她的視線,他黑色的眼眸如同濃墨一般,看着她的目光中帶着些說不明白的意味。
“起來吧。”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眉頭緊鎖着。
桑風禾呆愣地看了他片刻,腦海裡一團亂麻,一時之間沒有動作。
片刻後,她緩過神來,眼前的一切才慢慢清晰起來。
祈元站在她的身側,目光落到夜三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桑風禾緩緩站起身來,隻覺身體似乎被麻痹一般,異常的堅硬。
“夜三他……”她剛開口卻又頓住,她實在是難以講死亡這兩個字與夜三挂鈎。
她是親手将他救活的人,也見過他當時是多麼的生龍活虎,此刻卻冷冰冰地躺在地下,任由冷氣将他侵蝕。
從前的她的工作隻是治病救人,因病人多是前來抓藥,她幾乎見不到瀕死的人,卻不曾想今日卻眼睜睜的看到她認識的人死亡。
她擡眸看着祈元,緩聲道:“殿下可能看出些什麼,究竟是誰将他們殺死的?”
祈元隻是默默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桑風禾見狀神情更加低落,她知道祈元肯定是看懂了她在說什麼,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祈元阖上了眼睛,随即又慢慢睜開,回答道:“這兒沒有任何線索,眼下當務之急是去尋那證人。”
他又接着道:“能确定一點,殺死夜三他們的與赈災的幕後主使脫不了關系。”
祈元眼裡閃過一抹猩紅,寬大的手緊攥着,手上的青筋變得更加明顯。
桑風禾微微颔首,眼神更加堅定,若是說從前的桑風禾查赈災之事更多是為了任務,那麼現在她更是為了夜三與那些無辜受害的百姓們。
“先回去吧,夜一留在這裡查查看還有沒有什麼被遺漏的線索。至于夜三他們,片刻後我會派人将他們帶回去。”祈元緩緩命令道,越是這種時候,他就更要冷靜,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這件事的幕後主使他定然要将他抓出來。
夜一拱了拱手,轉身在屋裡搜查着。
桑風禾跟在祈元身後,一時之間竟也開口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她從前聽春桃說過,祈元手下的人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夜一與夜三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可想而知他是有多麼的痛心。
二人一前一後坐上馬車,桑風禾默默地看着他,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
祈元靠在馬車上,一雙淡漠的雙眼中似乎氤氲着風暴。
思緒良久,桑風禾将身子扭了過去,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安慰道:“殿下莫要太傷心了,夜三死亡的幕後主使還需要你來揪出來。切不可意氣用事。”
[雖說祈元做事很沉穩,沒有什麼疏漏。但就是他做事太穩定了,而這次又給了他很大的打擊,讓她不得不擔心他現在的狀态。]
祈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輕聲應答了一聲,倒是讓人看不出他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
桑風禾見狀提起來的心便放了下來,還能聽進去她說的話就好,看來意識還是清楚的。
兩炷香後,二人一同走到了府中,桑風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瞬一抹紅色變映入到她的眼眸。
桑風禾微蹙着眉,向前湊近了幾步靠近他,低頭看着那紅色的來源。
祈元手上染了些鮮血,不知是方才蹭到的還是被劃到了。
桑風禾擡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血迹,輕柔道:“殿下,您的手染了血,是受傷了嗎?”
祈元沒有回答,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血迹便收回了目光,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桑風禾見狀輕歎了口氣,從袖間拿出一個淡粉色的手帕。
[若是平時,她肯定不會上趕着湊上去,但是今日念他情緒不好,她便好人最到底。]
桑風禾想着在外面不好處理傷口,便将他拉到書房内,本以為她拉不動祈元,沒想到他居然順着她的意思,跟着她走到了書房。
她将祈元按到了椅子上,自己搬了個紅木椅坐到他的對面。
此時祈元手上的血迹變得更多,這明顯就是出現了傷口,若是染上的血迹到現在便會凝固,而不是順着手指的骨節流了下去。
她蹙着眉看着祈元,看他這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仿佛受傷的不是他的手一樣。
[有的時候真的懷疑祈元是不是小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跟自己置氣,任由傷口流血。]
今日若不是她強硬地将他按到這,他今日怕是不會包紮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