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珩吩咐小厮把已經熬好在溫着的藥湯端來,小厮很快端了過來,薛珩微微擡手示意小厮退下,然後把藥湯遞給沈清池,道:“剛才你昏睡時,我讓大夫來給你看了看病,開了些藥。你喝了趁熱喝了吧。”
說着,薛珩手臂攬住沈清池的腰肢,把他扶着坐起來。
沈清池身子微微一僵,女子有力的手臂扣住了他腰拉着他坐起來,他衣裳單薄、感受着腰間女子的手掌溫熱的溫度、心下微亂,微微垂眸。
他接過藥湯,微微抿唇、低聲道:“多謝妻主……”
沈清池乖乖喝了藥湯,并沒有說苦。薛珩看着他略顯清瘦的蒼白臉頰、略顯蒼白的唇色,微微有些心疼。
沈清池喝完藥、把藥碗放下,擡眸間,看見女子柔和心疼的目光,心裡微微一顫、随即垂眸避開她的目光。
薛珩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閨名是?”
沈清池在回春樓裡時,用的是花名,故而薛珩沒記清他的原名。
沈清池身子微微一顫,沉默片刻,聲音低啞微顫、低聲道:“奴閨名清池。”
沈清池本是個良家男子、也算書香門第,母親是個秀才,在世時在附近一帶當教書先生、很有名氣,祖母是個舉人、在世時在鄉裡當鄉長。
可惜他命途多舛,父親早亡,母親死後,他尚且年少未嫁、無依無靠,家裡的房屋田産都被宗親親戚瓜分了幹淨。
他最終隻能寄居在大姨家,但大姨的夫郎看他不順眼、不願他寄居在自家、便想法把他賣了,沈清池就在十五歲那年被賣到了回春樓。
回春樓是當地最大的風月之地,平日也不少富商大賈、官宦貴人出入光臨。
回春樓的鸨公看沈清池天姿國色,小小年紀已是清麗動人、美若天人,便沒着急讓他挂名接客,隻是培養着他琴棋書畫、接人待客的禮節……先讓他在樓裡當着清倌人、時而陪客人飲酒撫琴,想着調教兩年把他培養成一個名動一方的花魁公子。
如此一年過去,前些日子薛珩偶然在回春樓一眼望見了沈清池,便一見鐘情,東拼西湊、最終豪擲了三千兩銀子把他買了回家。
回春樓這段經曆在沈清池而言是受玷辱的恥辱,更是玷污了他原本的名姓,所以才難以啟齒。
薛珩聽到沈清池的回答,卻微微一愣,感覺這名字依稀有些熟悉,她思索回想着,一時沒有說話。
沈清池見她沉默不語,便有些不安,手指緊緊握住,臉色好像更蒼白了。
薛珩忽然想起了什麼,心裡一驚,微微抿唇,心下一時有些慌亂,一時間坐立都不定了,她看了看坐在床頭的看上去溫柔無害的美少男,心裡卻有些複雜混亂。
薛珩平複掩飾了一下情緒,拿起旁邊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沈清池身上,給他系好,柔聲:“我先送你回你的院子吧。”
沈清池微微垂眸,乖乖披上大氅,任由女子扶他起來,他穿好鞋子,兩人并肩回了沈清池的院子。
他心裡想,适才女子還讓他在她房裡躺好調息,這才過了片刻便要把他送回他的院子了。沈清池表面垂眸不語、乖巧聽話,心下卻微微蒼涼,心道果然是三心二意的薄情女子……
薛珩把沈清池送回了他的院子,一進屋便微微皺眉,沈清池的屋裡沒什麼暖爐、遠不如她自己屋裡暖烘烘的,如今入冬天寒、他屋裡簡直和屋外差不多寒涼。
薛珩連忙吩咐小厮多拿幾個火爐暖爐放在沈清池屋子裡,又吩咐伺候沈清池的小厮飯菜熬藥好生伺候、不得有誤。
她吩咐好一切後,又柔聲安撫了沈清池兩句,便溜之大吉了。
薛珩一進自己房裡,關上門,才松了口氣,她才想起來沈清池是個她看過的女尊小說的反派,最後大殺四方、把原主及一衆欺辱過他的人都滅了滿門的那種,她看過的女尊小說不少、寫沈清池的那本書的具體情節記不清了、但大緻就是如此。
她這麼一想起來便不禁微微膽寒,一時不知該拿沈清池如何是好,更是不敢讓他留在她房裡,生怕他以為她想輕亵欺辱他、又把她恨在心裡了。
薛珩支着下巴坐在桌前,思來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