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影借着蘭明決轉身時的餘光掃向躲在巷子後面的那幾個頭戴鬥笠的黑袍人。
他們魔修對一些不好的氣息特别敏感,總能第一時間感覺到别人藏在心底的惡意。
看來,秦硯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還是決定要殺人滅口。
躲在小巷子後的楚天宗弟子,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将腦袋又縮了回去。
難以想像,剛才在給師弟師妹們耐心挑選禮物的蘭明決,居然會幹出那種事情。
“這兒離太虛宗很近,蘭明決的修為深不可測,我們最好不要貿然動手,而将其引到……”
那名楚天宗弟子重重敲在了地圖上埋骨嶺的位置。
“還有一點。”
那名楚天宗弟子道:“秦師兄吩咐過了。蘭明決這個人表面看上去是個正人君子,骨子裡卻是個陰險小人,最善于用言語盅惑人心。無論他說什麼,我們都不能輕言相信。”
“明白。”
有人道:“即便被太虛的人知道又怎麼樣?我們報仇替師娘報仇,天經地義。”
“靈澈道人極其護短,他要是知道蘭明決死在我們手中,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何必要自找麻煩。好在,玄門之中,隻有我們的人見過蘭明決。隻要我們上下一心,咬死沒有見過他。太虛宗的人,也隻會認為他和花月影同歸于盡了。”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名弟子突然探出腦袋,指着前方的蘭明決道:“和蘭明決站在一起的,好像是華清宗的程香庭?”
衆人急忙探出腦袋,即便不認道程香庭,也認得他身上的絢麗的姚黃牡丹圖案。
楚天宗弟子面面相觑,現在華清宗的人也看到了活的蘭明決了。
蘭明決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程香庭,包括他身體裡的花月影。
花月影震驚地看着眼前這個男子。所有不堪的記憶一瞬間湧上了心頭,甚至本能地想要後退逃跑。
蘭明決捂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這次無論他念了多少遍清心咒都不管用了。隻得閉目,強撐着過去。
“蘭兄?”
程香庭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沒事吧?别人都傳你和那個魔頭同歸于盡了,可是我卻不相信。”
程香庭的眼睛裡滿是笑意,氣質儒雅又溫和,也沒有什麼架子,看起很好相處,和那個居高臨下,眼神中滿是輕蔑和嘲諷,一腳踢斷他三根肋骨的,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兩個人關系看起來很不錯,程香庭的手搭在蘭明決的肩膀上,親昵的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
但花月影卻感覺脖子上搭了一條滑溜溜的毒蛇,渾身的汗毛都戒備地豎了起來。
“咦?你怎麼了?”
程香庭也像是察覺到蘭明決好像哪裡不對勁。
“沒什麼。”
蘭明決強忍住惡心。
“就是突然感覺到有些涼嗖嗖的,現在已經沒事兒了。對了,你怎麼在這兒?”
程香庭道:“早就聽說今年的醉仙樓裡的玉瓊漿,滋味更勝往年,所以特意來嘗一嘗。”
相較于宗規森嚴的太虛宗,華清宗的宗規則略顯寬泛一些。弟子也可以适當飲一些酒。
“今天我請客,也請你嘗一嘗。”
“不了。”蘭明決拒絕。
“太虛宗弟子不許飲酒。”
程香庭道:“宗規是死的,人是活的。太虛宗的宗規是多少年的老教條了,再說,隻喝一點又不影響到修行,你師尊也太古闆了……”
蘭明決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心魔好像要出來了。
這一路以來,他總以為心魔已經被他控制得很好了。
“蘭兄?你的臉色很差?你真的沒事?”
“沒事。”蘭明決咬着牙說出這兩個字。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蘭明決擔心心魔又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便不顧不得和程香庭告辭,便禦着仙劍,往郡往的小樹林飛去。
出了城,蘭明決的心跳漸漸平穩了下來。
方才,他明顯感覺到體内好像有一個人拼了命的想出來。
他幾乎用盡了全力,強勉強将那個人壓了下去。
蘭明決脫掉外袍,用河水将身上的汗水洗幹淨,随後便在岸邊升起一團火。
起初心魔都是趁他不注意才溜出來的,可是今天心魔居然在他清醒的時候差點出來了。
是心魔變強了,還是它一直在積蓄着自己的力量。
蘭明決閉上眼睛假寐,他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再抓緊趕到太虛宗,以免夜長夢多。
正在醉仙樓喝酒的程香庭看到蘭明決推門而入,有些奇怪。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這次蘭明決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周身像是帶着一些凜冽肅殺之氣。
蘭明決看着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覺得自己是被毒蛇盯上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