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撕開傷口好。
她的手已經觸摸到助聽器,就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從後排走到前面,他的身上低氣壓逼得學生會連連後退。
張洲雙手插兜,路過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懶散,出口卻不饒人,“你沒嘴巴,不會解釋?”
說完,周邊瞬間噤聲,藍白色短袖一閃而過,高挑的身影已經出了教室。
如果溫聽是一本沉悶的書,那麼剛才這一刻,張洲就好像開頭的序章,他惡狠狠地話語竟然窩心,讓所有人都為她的開口做好了準備,她可以試着訴述自己。
溫聽張嘴,“我,有些聽力障礙,這是我的助聽器。”
身側的魏書桃替她松了口氣。
學生會錯愕一秒,連連道歉後快速離開。
而方才看戲的所有人,對類似的這些事仿佛司空見慣,早玩去了。
溫聽擡眼看了眼陌生的新環境,覺得這裡和紫高不同。
“安啦溫聽,職高什麼樣的人都有,你算普通的啦。”
“嗯?”
“你看對面。”
溫聽順着魏書桃的目光,看到汽修部的教室窗戶閃過兩顆彩虹頭,緊接着,帶着紅袖章的學生匆匆掠過。
這場大逃殺持續了五分鐘,最後老師親自下場,兩顆彩虹頭被一手一個拎出教室。
嗯,跟她的助聽器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放學前的最後一個課間,領頭的那位學生會再次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同學,你能出來一下嗎?”
溫聽得到同桌提醒擡頭,才知道他是來找她的。
她站到走廊上,男生慚愧地從兜裡拿出一張證明條,“這是我去學生部幫你開的證明,以後要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把它拿出來給學生會看下就行了。”
溫聽接過看了眼,上頭寫明了證明她有戴助聽器的需要,空缺了名字,但已經提前蓋了章。
“我是學生會長,所以偶爾可以這麼幹。”
男生紅了臉,“那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溫聽。”
“陳乾,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啊,等學校食堂有可樂雞翅,我一定請你吃!”
溫聽知道可樂雞翅是食堂的大燙門,“啊,謝謝。”
“沒、事的!”陳乾又說了好幾句抱歉,帶着愧疚的步伐離開。
*
放學鈴響起,魏書桃問溫聽要不要一起走。
兩人課間已經交換過家庭住址,确認前半段順路。
溫聽沒想到今天能交到朋友,格外珍惜和魏書桃的友誼,說:“好,我去跟我鄰居說一下。”
“嗯?哪位啊?”
看溫聽走到最後一排,魏書桃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張洲的位置在最後一排,他個子高,學校的課桌椅對他來說有些拘束,這會兒紋絲不動靠在桌上,應該是睡着了。
溫聽無從下手,彎腰輕聲說:“張洲,放學了,我和同桌一起回家了。”
大概過了十秒,毛茸茸的短發動了一下,他未擡頭,沉悶的聲音從手臂下傳出來,“認識路?”
“認識。”
“嗯。”
溫聽聽他答應了,剛要離開又想起什麼,補上:“謝謝。”
“?”
這下張洲擡頭了,濃密的睫毛遮住睡眼,額頭枕在胳膊上有些泛紅,鼻梁高挺,他抿着唇,不解地望向溫聽。
他不懂她經常把感謝挂在嘴邊。
貴人多忘事,溫聽聳了聳肩,作罷。
她和魏書桃一路無言走下四樓,走出教學樓,後者終于憋不住了,“你、的、鄰、居、是、張、洲!”
“怎麼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你不覺得張洲很帥嗎,我和他做了兩年同學,還是覺得他很耐看。鄰居的話每天早起就能看到他那張帥臉,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溫聽沉默一陣,糾正說:“我和他是鄰居,不是同床,每天起來是看不見他的。”
魏書桃才反應過來,傻笑:“啊哈哈……對哦。”
溫聽想起深夜裡亂七八糟的電吉他聲,“而且,這福氣給你你要……”
“要啊!我要!”魏書桃雙手合十,模樣十分急切。
溫聽:“……”
魏書桃八卦道:“既然你和張洲是鄰居,那你見過他女朋友嗎?”
“女朋友?”
“嗯,對啊,高二的時候就傳聞張洲有女朋友來着,你是他鄰居,你沒見過嗎?”
“沒。”
魏書桃無所謂地說:“那就是沒有吧。張洲脾氣不算好,跟他談戀愛也挺倒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