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丢下小狐狸。
新晨升起,熾熱又冰涼,溫暖又殘酷。
季少一狠咬住舌尖,直到發麻,才松口。
“還需要跟你請示上報?我們很熟嗎,喬殊。”
季少一覺得自己太他媽會演了,奧斯卡小金人不頒發給他都不行。
像他這麼敬業的演員上哪找啊。
但他再也不想演了。
他入不了戲,他怕他入戲。
一個不經意的轉身,一個随意的眨眼,季少一看向柏聞,對方心領神會,端立若失。
喬殊看不到他這個動作。
季少一知道喬殊看不到他這個動作。
“看來你不夠了解我,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誰都懂,成年人了,不需要我多做解釋吧?”季少一收起了眼中的溫柔,一步一步走向喬殊。
“我這人從不撒謊,
“喬殊,你聽清我說的話。”
喬殊沒講話,看着黑暗中模糊移動的身影。
“我從來就不是那種付出真心的人,對誰都一樣,你不會還沒習慣吧?”
“愛……這個東西确實挺惡心的,是一張密密麻麻包的人不透風的網。但是百密一疏啊,我呢,最擅長夾縫求生了。”季少一笑出了聲。
玻璃渣和皮革鞋底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令人難受。
靜默了幾秒,季少一沉聲:“你啊,就是太難走出來,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掏心挖肺。比如我,就不是。不過是撩騷幾句,就把你……哄的團團轉。”
草。
你他媽就不是個男人,季少一。
季少一心疼得不行,他看着垂下頭哭泣的喬沛雲,閉眼,繼續道:“到現在,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玩玩而已,沒聽粉絲說嗎,我是個顔控,可惜你長了這張漂亮臉,跟個花瓷瓶一樣,沒什麼用。人啊……人活着就是個錯誤,蝼蟻般渺小,卻死命掙紮于水深火熱之中,活的如小醜般可笑。還以為你能感受到呢,啧,你……你太蠢了。”
草草草草草草草。
等他回去先上吊反思三輩子再說。
沈松的表情變了又變,他盯着季少一,緊鎖眉頭。
喬殊終于開了口,他輕聲道:“你也知道你不是人啊,受教了。”
我求你别說話了。
季少一每聽喬殊說一個字就想給自己一拳,偏偏還要裝的雲淡風輕,卻早已心如刀絞。
搏動的心髒被黎明稀碎的光線絞裹住,瀝出了駭人新鮮的滴滴血液。
他好不容易裝起來的演技差點就被攻破。
“永不離棄的諾言,你當是說給誰聽的。騙給你聽的啊。之前不喊你全稱,是想逗逗你,哪知道你這麼好上鈎,喊你‘寶貝’隻是單純惡心你,你也信了,後來送你杯子……”季少一騙不下去了。
等着那股勁兒下去,他馬上接着說完了最後一句:“遠想不到的東西多的去了,長點心眼吧你。”
他及時止斷,仰頭眨了眨眼。
老狐狸在江湖浪蕩這麼多年,最會的就是一張嘴巴招搖撞騙禍禍别人了。
他騙得了喬殊,
卻這輩子都騙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