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江月是在談論如何殺死沙安文,沙安文點點頭,評價了一句,“計劃挺周密的,不錯。那為什麼不實施呢?”
沙安文說得十分輕巧,字裡行間透露着一種作壁上觀的感覺,那種淡然感像是在談論别人的生死,又像是對自己的死活完全不在意。
江月點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睛。你或許沒有發現,你的眼有對江冬術的情愫。盡管不多,卻足以令你有片刻的失神亂智。”
沙安文面上看不出有沒有相信,對江月的話全盤接收,沒有反駁,也沒有肯定。
江月自知得不到沙安文的回答,繼續說下去,“而且在我未明身份,故意提了一嘴江冬術,你瞬間起了殺心。你眼裡的占有欲濃的像是要凝出實體。你比我剛開始看到的還要在意江冬術。”
沙安文在江月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嗯了一聲,不知是在同意那句殺心,還是在表明自己的确在意江冬術。
待江月說完話,沙安文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我還是不相信,你也說了我隻會有片刻的失神亂智。我要是你,絕對會把這個隐患根除。與其去賭感情,倒不如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沙安文說得輕松,為江月補充了計劃的漏洞,手卻搭上了刀柄,白皙的皮膚搭上漆黑的烏木,截然不同、泾渭分明,像極了某個人的存在。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有點僵持。面對沙安文的威脅,江月閉上眼,然後迅速睜開,原本跟江冬術如出一轍的黑色瞳孔變了顔色。
那是一雙璀璨的、沒有雜質的金色眼睛。看到這雙眼睛的第一秒,沙安文就想起了懸挂在天上的烈陽,燦爛、熾熱、溫暖,又帶着最本質的漠然。
此刻的江月沒有了先前的不着調,也沒有在江冬術跟前的慈祥,現在的她才有了點天道的樣子——視萬物于無物。
沙安文感到有一股寒氣自腳底攀升,危機感油然而生,她握緊刀柄,壓下心頭的情緒波動,正對上那雙涼如寒冰的眼睛。
江月再一次閉上眼,這回她又變回了最初的樣子。
江月後退幾步,再一次點上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嗎。那雙眼睛就是我初碰到那條線的證明。我隐約看到了,你與她身上有割舍不去的緣分。”
江月聳聳肩,雙手一攤,“這一點足以讓我推論出你不會害死她。就這麼一點足夠了。我強行出手打斷你與她,且不論我會受到的反噬,就對江冬術而言,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這個理由可比相信沙安文對江冬術的感情更令沙安文信服。
沙安文又回到之前的狀态,點頭算是應下了她所有的解釋,問了江月一句,“你有什麼要問我的?”
江月點頭,卻又不在乎地反問,“自然是有。不過你會回答我嗎?你為什麼要做出這事?”
江月猜的沒錯,這種涉及到任務的問題,沙安文不會傻到跟其他人交代一點相關的,“不會。”
江月切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幸災樂禍道,“曾聽凡人說過,玩弄感情就如迎風執火,終将自焚其身。”
江月話裡的幸災樂禍有耳朵的人一聽便知,沙安文沒有回答,深深地看了一眼還在入定的江冬術。
直到江月待的有些無趣,準備去找些樂子時,一句話沒頭沒腦的從身後傳來,“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