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的争吵,妙谛看上去不好,神情恹恹地躺在床上,見季罂進來才勉強展開笑顔,“夜都深了,怎麼還過來?”
“娘睡得不好,我來看看。”
季罂伸出兩指按在妙谛的腕口,運轉靈力術法,暗通脈絡。
季罂一邊替她摸脈,一邊道:“兄長說你和爹為我定了門親事,是桑國太宰的小公子。那小公子真有那麼好麼,竟能入娘的眼。”
“是啊,母親費了一番心思去打聽。”
妙谛應當是相當滿意了,眉眼裡都帶着笑,“晏家太宰夫婦恩愛,後宅安甯,子女和睦,沒有妻妾間的傾軋惡鬥。晏小公子長在這般人家裡,雖然養尊處優,萬千寵愛,卻胸懷天下,兼有扶弱濟貧之心,可見為人良善,是值得托付的翩翩君子。”
這種護在羽翼下不知世道險惡的世族公子不要太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風一吹就倒,估計還不如葉金州。
季罂隻是笑笑,沒有出言否定母親的眼光。
靈氣順利探進了妙谛體内,找尋到魇夢蠱,兩股氣息迅速交彙纏繞,擰在一起。
妙谛突然感到不适,難受地蹙起眉頭。
季罂道:“母親忍耐一下。”
妙谛才知道她在做什麼,一把按住她的手,“生老病死,在所難免,不要耗費修為在我身上。”
季罂不以為然,“這種症狀不難解的。娘不信我嗎?”
“娘信你,隻是……”
靈氣已經流入她全身筋脈,魔氛劇烈沸騰後被擠成一團,縮成拇指大小的丸狀,再一點點被紅色靈力侵透,層層包裹。
這是用她的血化成的封印,可以暫時壓制魇夢蠱。
“娘還記得夢魇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季罂問。
妙谛道:“記不記得,娘和你講過雙生花夢兆?”
意思是,雙生花噩夢就是魇夢蠱。
那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難道這二者和雙星淩空也有所關聯。
她暗暗下定決心,隔日一早找到孟興,告訴他自己要替母親找一味藥。
孟興早就不抱希望,“我們遍尋天下名醫,都沒有辦法醫治母親。”
知道他不信,季罂道:“兄長怎麼知道我不行呢。其實我見過同樣病情的病患,才敢下此結論,試一試總沒錯的。”
孟興苦澀一笑,又不忍心打擊妹妹,便道:“那就試試吧。”
他根本沒想那麼複雜,隻是單純地以為季罂真的隻是去采藥,“去什麼地方你告訴我,我派人去便是,何須要你親自前往。”
“那種藥除了我誰都不行。”季罂眨眨眼,“兄長隻需要幫我準備一幅南部地圖就好。”
那怪老頭不是說了,她去浮遊山會很容易。
不管是不是故意引誘她的,這一趟風海國之行她都不得不親自去。
除了要解開魇夢蠱,她還要搞清楚魇魔這麼做的目的。
孟興見她下定決心,點頭道:“我立刻讓人去辦。你大概多久回?”
“一年半載吧。”前提是她不迷路。
孟興倒抽一氣,“要那麼久?”
“是啊。”季罂想了想,道,“你就和阿娘說我回墟王頂了。”
遠不遠的無所謂,就怕獵龍師糾纏,路上會耽誤更多時間。
因此她不敢停留下去,立刻就要啟程上路。
妙谛需要休息調養,季罂沒讓人驚動。孟興再三懇求,她才同意送自己到城外。
孟候一直沒有露面,季罂倒不覺得意外。她和孟侯關系一向疏遠,不來便不用維系關系,反而更自在。
孟興把地圖和細軟都給她裝上,又恢複了絮叨,“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和生人來往來,不要金銀外露,如果有人欺負你,不要手下留情,保護好自己最要緊。往南走天氣就該涼了,看你衣裳單薄,多穿些,着涼生病會讓人擔心。”
季罂默默扶額。
他是認真的嗎?
她很像那種任人宰割的弱雞?
怕了他的唠叨,季罂背過包袱,“我真得趕路了。”
她爬上牛背,正待出發,落向前方的目光忽地頓住。
孟興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妹妹,又看向前面的人,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父親,您怎麼來了?”
還帶着他最讨厭的狗。
孟興闆着臉瞪住孟候身後穿火紅袍子的少年。
少年長發高束,俊眉修眼,瞧着一副好相貌。
他仿佛天生笑臉,笑吟吟沖着兄妹倆拱手,“公子,女君。”
孟候指着此人道:“昭炎精通術法,與你同行大有助益,可以護你周全。”
季罂從來獨來獨往,想也不想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應付。”
“女君,請讓小臣扈從。小臣修習術法多年,或可為女君掃除障礙。”
這叫昭炎的少年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更詭異的是,他的身體跟他的名字一樣火熱,散發着詭異的熱源。
季罂感覺要被融化,很不舒服,瞥着他道:“我不需要保護。”
孟興也贊同地附和,“對對對,妹妹一人能夠應付,何須帶個廢物。”
“孟興!”孟侯沉聲喝道。
顯而易見,父親要派這條舔狗跟着,孟興知道父親的決定無從更改,心中再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幾乎咬碎銀牙地瞪着昭炎道:“你離我妹妹遠點。”
孟侯安排得明明白白,季罂也明白說再多都是徒勞了,“好吧,就讓他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