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龜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也想走近看看,被紅玉姬的長鞭一把拽開,丢到了數丈之外。
與此同時季罂飛身躲開,昭炎跟着就朝老槐樹打出一記重拳,地面震蕩,夾雜着數聲凄厲的狼吼,那顆看似尋常的老槐渾身突然發出幽幽暗光,巨大的沖擊卷起一片亂石,震開了她們。
“大意了。”
季罂呸呸吐着黃泥,臉上身上也都沾着泥巴,昭炎幫她拍完裙子,又幫她擦臉。
紅玉姬拂去揚塵,道:“此方有廟靈鎮壓,它逃脫不得。”
大家這才看清老槐下鎖着一隻狼形半妖,灰棕色的皮毛,眼瞳是一綠一黑的異瞳,因為妖元被廟靈封印鎮壓,無法維持具體形态,一會呈狼形,一會又呈人形。也難怪村民描述這妖怪長着狗的樣子。
察覺到生人接近,狼妖進入警戒狀态,企圖用撞擊和嘶吼驅趕她們。
“還進去嗎?”昭炎不确定道。
紅玉姬淡淡垂眸,适才發生的一幕對她似乎并無影響,徑直走進廟堂去。
五龜實在害怕,不敢留在外面,連忙幾步小跑跟上。
那狼妖還龇着獠牙叱人,怒吼不止不休,封印的桎梏更是讓它的怒火到達頂點,将身上的鎖鍊拖拽得嘩嘩作響。
偏生季罂杵在它眼前招搖,見那一身古銅色肌膚,一截沒有一絲贅肉的勁窄小腰,更是口無遮攔,“昭炎你快看,他沒穿衣服。”
“女君欸,快别看了,莫污了您的眼睛。”
昭炎拿手遮她的眼睛,被季罂拍開,“看看怎麼了,我又摸不着。”
這狼妖卻是能聽得懂人話的,見她沒羞沒臊,毫無禮義廉恥,狂躁得愈發變态了,幾乎要将鐵索掙斷。
季罂看他也怪累的,“反正也出不來,倒不如省省力氣。”
她轉過頭問昭炎:“有刀嗎?”
“有有。”昭炎打開随身的乾坤袋,掏啊掏,掏出一把大鐵刀。
季罂怪異地看他幾眼,看得昭炎心虛不已。
季罂道:“砍呐。”
“啊?”昭炎愣住,随即反應過來是讓他去砍老槐,“真的要砍?”
季罂操着手點頭,“快點砍。”
老槐有廟靈鎮壓,沒有内功真元,無人敢靠近半分。
昭炎一咬牙槽,運氣在刀,朝老槐猛力砍下去。
一刀比一刀快狠,電光石火,眼花缭亂,幾十刀劈下,老槐竟然絲毫未損,反倒惹得狼妖躁狂不安,全然不顧已然鮮血淋漓的四肢,拖着鎖鍊往外撞。
“還挺結實。”季罂無趣地揮了揮手,“走吧,不砍了,再砍下去他該累死了。”
昭炎拭着腦門上的虛汗,拖起砍缺的刀刃跟在後頭。
他始終覺得哪裡不對,想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他竟然當着女君的面從乾坤袋裡掏出刀。
“……”
廟裡燃起火堆,紅玉姬坐在破蒲團上閉目休息,季罂走過去挨着五龜坐下,仰頭靠着佛龛。
想到方才五龜躲在紅玉姬身後的模樣,逗她道:“烏龜妹妹,你不是要武修嘛,明日卯時我讓昭炎教你如何?”
五龜低頭咕哝着,“我過過嘴瘾罷了,我知道,我不是武修的材料。”
她雖然承認了自己沒有習武的根骨,嘴上還是不服輸,“不過我可以幫獵龍師療傷,也算是除魔衛道了。”
說完又補充一句:“就像你們一樣。”
季罂沒料到她會這麼說,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咳咳,我們不一樣,還是别了。”
五龜聽得糊塗,“季罂姐姐,你說什麼呀,我們怎麼會不一樣?”
相處下來的這些日子,季罂越發覺得她單純得有些……讓人于心不忍。
她實在不忍心告訴她真相,隻是提醒她,“出門在外,魚龍混雜,小丫頭别太相信任何人。”
很明顯五龜根本沒聽進去,頗是苦惱地撓着額頭,“可你們都是好人呀。”
此言一出,緘默一片,三人眼神各異。
隻要和邪魔站在對立面就是好人。
好人這個詞還真是有些廉價。
紅玉姬無聲冷哂,幽幽道:“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昨晚那人真是為我所害。”
五龜很認真地分析道:“他受的是蛇傷,和姐姐的傷是一樣的,怎麼會是姐姐害的呢。”
“……”季罂震驚地哽住了。
現在她是真的相信,這個比她和紅玉姬還大一歲的姑娘沒心機。
騙這樣一個小姑娘,她不禁要生出負罪感了。
她咳嗽兩聲,見昭炎撿來幹草鋪好了地鋪,忙道:“小丫頭,趕緊睡覺吧。”
紅玉姬已經修到不必每日睡覺進食的境界,而且因為身體裡的魇夢蠱未除,幾乎也不怎麼困覺。
今夜她練功,感到真元又恢複了一些,血靈芝的靈氣已經吸收大半,隻餘下最後一點,她索性就将血靈芝徹底煉化。
最終和金丹融為一體,再運功卻有些不濟,似乎有股奇怪的氣在丹田内肆意攪動。這股力量強大但是古怪,和她本身的元氣極為排斥。
她強行運功,氣息更加紊亂了,甚至有三股不同的氣在丹田内沖撞。
就在這焦灼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短暫而凄厲的獸嘶,熟睡中的季罂刷地坐起,“什麼聲音?!”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