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謝衍知嗓音慵懶,微微沙啞,尾音輕揚,“微臣别無他求,唯願陛下,将此女賜予微臣。”
此語一出,滿座皆驚。
蘇栀猛地擡眸,恰與少年那不羁的眉眼相對,其中盡是肆意的得意。
“衍知。”皇帝輕咳一聲,“你這是在胡鬧什麼?”
朝臣們面面相觑,目光紛紛投向謝衍知那高高瘦瘦的身影,眼中的疑惑難以掩飾。
謝衍知之母乃皇帝嫡妹宣陽公主,其父為戰功赫赫的定安侯。他生得俊美絕倫,撩人心弦時亦能進退有度。
前些日子,謝衍知又随雍王宋啟一同攻克西遼,無論家世還是容貌,皆是京州城中的翹楚,引得衆多姑娘心生愛慕。
然而,藏在這張放浪不羁的俊臉之下的,卻是一顆難以被打動的心。
如今,他竟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向皇帝索要一名貌美的舞姬。
“不行!”昭華公主愛慕謝衍知已久,不顧衆人目光,掙開母妃的手,向皇帝進言,“父皇……”
話還未說完,便被甯皇一個眼神瞪了回去,昭華公主吓得頓時噤聲,求救的目光望向謝衍知。
謝衍知仿若未覺,再次下跪,拱手作禮,“懇請陛下成全。”
蘇栀眼見自己的命運即将掌控在謝衍知手中,亦垂首懇請,“陛下,奴婢身份卑微,怎敢侍奉于世子身側,還望陛下三思。”
蘇栀不知謝衍知究竟是何意圖,是母親臨終前囑托他照看自己,還是與宋啟一樣,心懷不軌,觊觎西遼境内的煤礦資源。
無論如何,那都是西遼之物,絕不能讓大甯人染指。
時間仿若被無限拉長,龍椅之上散發着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不知是否是蘇栀的錯覺,她總覺眼前的皇帝與自己的父皇截然不同,至少不會讓人感到如此恐懼。
“衍知,你為何要留下她?”皇帝開口問道。
謝衍知全然不顧蘇栀的反對,看都不看她一眼,“回陛下,微臣覺此女甚是有趣。”
謝衍知回眸,看向蘇栀冷漠的眼神,勾唇一笑,“還望陛下,成全微臣這冒昧的請求。”
果然,無論身處何地,身份低微者都沒有拒絕的權利。
蘇栀來不及多說一句,便被人三兩言語送予他人。
而且還是一個,知曉自己身份,随時随地都能取自己性命的人。
被謝衍知強行拽出紫宸殿時,已是深夜,月明星稀。
禦花園的池水泛起層層漣漪,深夜的風帶着絲絲涼意,蘇栀還身着那身紗裙,被風一吹,身子下意識一顫。
蘇栀忍無可忍,用力甩開謝衍知溫熱的手,質問道,“你究竟意欲何為?”
謝衍知看了眼被甩開的手,并未生氣,聲音磁性且帶着調笑,反問道,“你說呢?”
“你在戲耍我?”
謝衍知嗤笑一聲,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蘇栀露出的那半張精緻貌美的臉。
“在你眼中,我很是清閑?”
未等蘇栀開口,謝衍知從腰間一把拽下兩隻一模一樣的玉佩,在蘇栀眼前晃了晃。
玉佩相互碰撞,清脆的聲響在黑夜裡格外響亮。
謝衍知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說過,你母親臨終前托我照拂好你。我這人,向來信守承諾,答應之事自然會做到。”
“你就不怕,被人發現我的身份,給你自己招來災禍?”蘇栀聲音壓得極低,清冷無比,眼眸四下打量,生怕隔牆有耳。
“災禍?”謝衍知彎腰湊近蘇栀,目光放肆地在她臉上掃過,“本世子,從不懼怕災禍。算起來,韻華帝姬你,還得喚本世子一聲表兄呢。”
未等蘇栀反應過來,謝衍知迅速直起身,将玉佩收起。
蘇栀雖已習慣謝衍知時不時的輕浮之舉,卻仍不免有些耳熱,眼神閃躲,望向泛起波瀾的湖面,心中暗自鄙夷這人的自作多情。
謝衍知見她不說話,也不再多問,伸手去握蘇栀的手腕。
蘇栀眼疾手快地躲開,迅速後退一步。
“作甚?”
謝衍知撲了個空,像被人冤枉了一般聳聳肩,一臉無辜,“還能怎樣?帶你回侯府。”
“我何時說過要回侯府?”蘇栀蹙眉,冷眼看向這人,“就憑你空口無憑的一句我母親臨終遺言?”
“你倒是謹慎。”
“謝世子,你若想揭露我的身份,悉聽尊便。留我在身邊?”蘇栀冷笑一聲,“也不怕我哪日捅你一刀?”
謝衍知全然不當回事,挑眉問道:“你會嗎?”
“為何不會?”蘇栀反問。
謝衍知上下打量了一番蘇栀,見她從頭到尾嬌嬌弱弱,自幼被金尊玉貴地嬌養着,方才不過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腕,紅痕至今尚未消退。
“會。”謝衍知有些敷衍,“你不會還有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