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栀晃着手中的茉莉花,來了興緻,“蓄意構陷?”
陸煙煙撓撓頭,“也不算是蓄意構陷吧,就是她一直心悅謝衍知。你也知道的,謝衍知一向是誰也看不進眼,她就想了個法子,讓人以為是謝衍知輕薄了她。”
“然後呢?”蘇栀又看了夏茉一眼。
“然後?”陸煙煙想了想,“結果被謝衍知識破,陰差陽錯的成了她與方毅偷情被人發現。再過半年,她祖母孝期一過,就要方毅成婚了。”
宋子慕眼神一直停在陸煙煙身上,見她和蘇栀說的十分起勁,也不由得多看了蘇栀兩眼。
“别看了。”謝衍知語氣不明的用胳膊肘頂了他兩下,“殿下的未婚妻就在那裡,還有功夫看别人?”
宋子慕對他的調侃當聽不見,問道,“你這個小婢女有點本事,煙煙很少與人如此交心。”
“跟殿下也不嗎?”謝衍知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宋子慕武不如他,而他文不如宋子慕。
二人一直都是京州這一輩子弟中的翹楚,誰家長輩教訓孩子,總會拿他倆出來說事。
從小到大,二人幾乎是打了二十年的平手,如今這一局,謝衍知怎麼算都是自己赢了。
比試開始,安敏郡主摩拳擦掌的上場,十三歲的年紀,她甚至還沒有一把弓高,就被人哄騙上來出頭。
蘇栀不急不忙,衆目睽睽之下,将随身攜帶的府中對牌拿了出來,放在了謝衍知手中。
從前,蘇栀不會用定安侯府的身份來壓任何人,因為謝衍知未來會娶妻生子,自己這樣做會影響到謝衍知的聲譽。
可如今,蘇栀已毫無顧忌,眼前的這個人,會為她蕩平一切阻礙。
謝衍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十分配合的笑笑,“母親如此看重你,你可不能讓她失望啊。”
“看重”二字,謝衍知特意咬的很重。
聞言,握着弓的安敏郡主幾不可見的抖了下身子。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面對的這個殺兄仇人,不是一個普通的婢女。
定安侯夫人,宣陽公主,當今天子的胞妹,年輕時也是高傲嬌縱的要命,到如今也看不起任何人的奉承。
除了昭華公主借着侄女的身份,得了她幾個笑臉,其餘幾個愛慕謝衍知而試圖巴結宋妧的世家貴女,誰也沒得她另眼相看。
而這樣一個人,卻将掌管後院的對牌給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婢女。
在場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對牌意味着什麼不必多言,再加之謝衍知今日如此的偏愛,蘇栀的身份更成謎團。
“郡主,郡主?”夏茉戳了戳安敏郡主的胳膊,喚她,“要開始了。”
安敏郡主回神,手心蒙了一層汗,差點拿不穩弓。
蘇栀妖豔的臉本就奪目,又咬住了一支綻放的乳白色栀子花,恰似從畫中而來的仙子,白皙的肌膚仿若春日初融的雪,細膩而溫潤。
如此美人,即便再不喜歡蘇栀,安敏郡主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若是蘇驚蟄真的是宋妧看好世子妃,自己這一箭下去傷了她,宋妧會不會鬧到皇上面前。
安敏郡主心裡泛起了嘀咕。
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自己借他的名義,公報私仇……
安敏郡主有些怕了。
蘇栀目不轉睛,狐狸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的安敏郡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真沒事嗎?”陸煙煙還是有些擔心,偏頭問謝衍知。
謝衍知沒說話,一顆心沉下去。
若是蘇栀今日出了任何事,那他隻能,送安敏郡主去見她那短命鬼的兄長了。
箭在弦上,安敏縱使有心不想繼續這場遊戲,也已經停不下來了。不然明日,自己就變成了京州城内茶餘飯後的笑話。
搭箭,拉弓……
安敏郡主瞄準那朵栀子,一顆心上蹿下跳,強行令自己鎮定下來,松了手。
“嗖—”的一聲,蘇栀閉上眼睛。
想象中箭的沖擊力并未襲來,蘇栀咬着栀子花梗的貝齒一松,将栀子花取下,耳邊傳來衆人的唏噓聲。
蘇栀睜開眼,掃了一眼四周,并未有箭刺入。
“殿下恕罪!”安敏郡主扔下弓,牙齒打顫,朝着宋子慕的方向下跪。
蘇栀看去,宋子慕臉色陰沉,原本柔和的臉頰此刻線條緊繃,毫無生氣。半擡起的手中攥着一支脫弓的箭。
而箭的箭頭,指向驚魂未定的陸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