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西沉,太醫院裡逐漸安靜下來,蘇栀安靜的坐在一邊,翻看着手上的醫書。
今日是她與另一位孫禦醫值夜,他方才去了徐美人那裡,眼下還沒回來。
蘇栀剛想翻動書頁,門口處忽然傳來一聲輕柔的說話聲,“蘇禦醫……”
蘇栀擡頭一看,是浣衣局的小宮女歡心。
“怎麼了?”蘇栀見她臉色有些不好,走過去将她扶進來。
歡心面色為難,“蘇禦醫,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蘇栀小心的解開她的鞋襪,“你說。”
“我方才不小心崴傷了腳,可是衣裳得在今夜給賢妃娘娘送去,你…你能幫幫我嗎?”
蘇栀正幫她腫起來的腳踝上藥,聞言頓了頓。
賢妃也就罷了,她怕就怕昭華公主也在那裡,自己躲都來不及,才不會沖上去找事幹。
可是,眼下這個時候,怕也找不到别人來幫她了。賢妃那個脾氣,遲了一會兒,還不知要如何罰她呢。
思慮再三,蘇栀還是去了。
怪的是,賢妃的鐘粹宮内并未有侍女守着,碩大的庭院靜悄悄的。
天色昏暗,窗内隐約透出昏黃的燈光。
蘇栀覺得哪裡不對勁,輕手輕腳的走進殿内,躲開了守門的侍女的視線,摸到了賢妃的寝宮門口。
寝宮内應當隻有賢妃一人,正坐在梳妝台前,手中拿了一封信。
蘇栀屏住呼吸,小心的探頭看過去。
待看清那封信,蘇栀一顆心狂跳不止。
賢妃太過小心,蘇栀看不清信的具體内容,隻能看到落款處的兩個字,似乎是……朝陽。
—————
昨夜蘇栀并未輕舉妄動,今日一早換班後回了定安侯府,她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她幾乎确定,那封信就是母後當初送出去結果被攔截的信。
果然在賢妃這裡。
可想到這兒,蘇栀又犯了難。
鐘粹宮也不是自己想去就去的地方,更何況還是賢妃的寝宮。
思來想去,蘇栀幹脆坐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下床,在抽屜裡找出自己的那塊玉佩。
她清楚的知道,已經有人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她的時間不多了,必須速戰速決。
想到這兒,蘇栀心一橫,将玉佩塞進抽屜裡,轉身回到塌上,強迫自己入睡。
她必須養好精神,今夜就動手!
雍王府内,宋啟拿着自己豢養的私兵的訓練情況,随意看了幾眼。
“你怎麼看?”宋啟看向坐在一邊喝茶的畫意。
畫意勾唇一笑,“王爺早作準備的好,蘇栀她已經知道了信在何處,找到信,從而揭發王爺的計謀,那王爺才真的沒有了翻身之地。”
“話雖如此,可是本王的軍隊如今遠在千裡之外,如何能迅速回來助本王一臂之力?”
飛鴿傳書自然是如今最快的方法,可是難保雍王府内沒有皇帝的眼線,若是被發現,可就前功盡棄了。
畫意放下茶杯起身,“若是王爺信得過屬下,便讓屬下去吧。”
宋啟幾不可察的蹙了下眉,“你?”
畫意拿出了充足的誠意投誠,宋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如此好的助力,連夜派了人去西遼按照畫意的地圖尋找煤礦。
“是。”畫意道,“我。”
此事茲事體大,宋啟自然不願意交給一個才結識不久的人。
“王爺在猶豫什麼?擔心屬下會背叛王爺?甯皇滅了我國土,蘇栀隻顧個人情愛,我自然不會效忠,隻要王爺願意在事成之後讓屬下将甯皇的頭顱帶回西遼謝罪,屬下自然會為了您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些漂亮話,宋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可無奈當下,隻有面孔陌生的畫意有能逃過皇帝眼線的能力。
—————
次日一早,蘇栀整理好衣裳,出門時剛好碰到了昨夜值夜的謝衍知,打着哈欠進府。
蘇栀下意識躲開她的目光,“累了吧。”
謝衍知沒注意到她的反常,“還好,你要走了?”
蘇栀點點頭,扯了個慌,“嗯,我今夜和别人換了班,晚些回來,不比等我了?”
“前日才剛剛值夜,今日又是你?”謝衍知皺了下眉,“身體受的了?”
蘇栀故作輕松的笑笑,“無事,放心吧,我先走了。”
越過他,蘇栀走的有些匆忙,衣角略過他的手背,謝衍知回頭看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午膳時,蘇栀滿心都是今夜潛入賢妃冷宮之事,一刻鐘過去,才扒拉了沒幾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