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國子監下了學,元星伽正要往出走的時候卻正巧遇見了祭酒。
祭酒站在國子監的門檻處,望着魚貫而出的學子們,似乎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見着他們二人,祭酒還溫聲囑咐他們二人早些回家。
元星伽剛回應後,祭酒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衫,施施然地離開了,仿佛站在這裡就是為了囑咐他們兩人按時回家的。
元星伽:“……”
可惜要辜負他這番美意了。
她擡頭看向裴年,“你不是說要等晚上嗎?”
裴年少見的沉穩,說:“不急,我先請你吃一頓。”
元星伽啧了一下,還賣起關子了。
用過晚膳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呼嘯的寒風吹得元星伽不禁裹緊了自己身上的披風。
裴年見她冷得厲害,思索了片刻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遞給她。
元星伽的腦袋冒出了個問号。
裴年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這種反常似乎從白日裡抓了元星伽的手後就開始了。
裴年現在整個人就如同一個大火爐滾燙極了。
他磕絆解釋:“你不是……冷嗎?”
元星伽分出一眼看向放在身前的披風,覺得對方的腦子可能是被風吹壞了。
“這麼冷的天氣,你難道是想凍病嗎?”
元星伽的語氣不怎麼好,可裡面卻是實打實的關心。裴年聽了也不生氣,反倒是露出一口大白牙沖她笑。
元星伽抿唇,突然覺得笑起來的裴年好像一隻大傻狗。
想到這裡,眸底掠過一絲笑意,催促着對方趕快将披風披上。
裴年見她确實是不需要,心中竟還有些可惜。将披風拴緊後,牽住她的手腕在夜色中快速穿梭。
直到拐進了一個小巷子裡後,他才放慢了腳步。
元星伽走在他身旁,時不時看向空無一人的街景,發現這根本不是回太傅府和伯爵府的路。
她臉色一變,側首望向裴年,對方烏黑的眼珠在深重的夜色中閃爍。
元星伽忽然意識到了異常。
一時間,她隻能聽見呼嘯的風聲中夾雜着他二人沉重的喘息聲。
她心中一急,想也不想地就朝着直接朝着對方撲了過去,卻沒想到裴年對自己絲毫不設防,二人朝着一旁的牆倒去。
元星伽整個人被颠了一下,手仍舊緊攥着對方披風上的系繩不放,壓着聲音逼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裴年猝不及防,整個人被元星伽猛地撲倒,脊背重重地撞上了冰冷的磚牆,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衣物,直抵骨髓。
他望向元星伽,對方即使在黑暗中也依舊生動絢爛的眉眼好似傍晚的霞光落入自己眼中。
不知怎麼,心狠狠地動了一下。
然而裴年卻并未察覺,隻是任由對方把自己壓倒,沒有絲毫反抗。
元星伽見人不語,臉色逐漸變得不好看了,擔心裴年又被那些狐朋狗友威脅,說話的語氣重了很多。
“你到底要做什麼?”咬牙切齒的像是要把裴年生吞活剝了。
裴年的目力很好,他清晰地将眼前人的表情盡收眼底,自然也沒錯過對方凍得發紅的手指。
但看到元星伽這麼強勢又生氣的模樣,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默不作聲地将她攥着自己衣裳的手攏在掌心中。
元星伽手上僵意得到緩解,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模樣,随着裴年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突然土崩瓦解。
瞬間讓還在質問的元星伽瞬間忘了接下來說的話。
過了片刻,她才意識到裴年方才的舉動是為了讨好自己。
元星伽有些好笑,随即便抽出手,又将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出于一種本能的危機感,裴年依舊選擇搪塞她,“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元星伽此刻滿腦子都是問号,恨不得把對方的腦袋按在牆上敲幾下。
然而還沒等她付諸行動,遠處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裴年神色微動,連忙起身将元星伽拉到巷口拐角處。
在夜色的掩護下,元星伽隻看見一個削瘦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朝這面走來。
“這就是你讓我……”話說到一半,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衛潮那張白日裡故作傲慢的面孔逐漸變得清晰,一向蒼白的臉色此刻居然泛着兩團濃烈的紅暈,就連神色也是松散無力的。
看起來是喝了不少的酒。
元星伽捂住鼻,伸手揮了揮企圖揮散從對方身上飄過來的那股濃烈酒氣。
等到衛潮離他們二人愈發近,元星伽想到裴年白日裡見到自己那副怒氣沖沖的模樣,瞬間福靈心至。
她湊近裴年的耳畔道:“你該不會……是想教訓對方一頓吧?”
裴年被近在咫尺的熱息打得渾身一激靈,險些暴露,他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與元星伽的距離。
“噓。”
他怎麼會主動出手呢?
元星伽被他警告,大為驚奇。
她直起身子,徑直對上了另一條小巷子裡那幾雙眼睛。
元星伽:“……”
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衛潮拖着腳步走了過來,在離他們這裡僅五步遠的時候,躲在巷子裡面的人突然沖了出去。
衛潮用不甚清醒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街口處突然沖出來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