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時瞪大了雙眼拔腿就跑。
奈何酒喝多了,身體好像被酒液腐化了一般,軟趴趴地沒有一絲力氣,徑直軟倒在地。
他想要呼喊,嘴巴卻被三步并作兩步的人用布一把塞住,隻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音節。
随即整個人被套進了一個袋子裡,就連麻袋口子都被他們塞得嚴嚴實實。
不過幾息,元星伽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麻袋,嘴角抽搐,臉上的表情神似那個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包。
一旁的裴年圍着手下人的作品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從身上拿出一個錢袋扔了過去。
動作行雲流水的,看來是沒少賞人。
得到賞賜的下人們眉開眼笑的,見麻袋裡的衛潮掙紮得厲害,索性一個手刀直劈了下去。
麻袋裡的人瞬間沒了動靜。
裴年見狀更滿意了,又賞了一袋銀子。
唯有元星伽在注意到麻袋裡的人徹底沒了動靜心忽地一跳,連忙蹲下來想要解開袋子,生怕這幾個人沒輕沒重地萬一搞出人命那可就不好了。
裴年攔住她搖了搖頭,“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這些人都是上次绮春坊事情後,他祖父不知怎麼了,竟然指給他這麼些人。
元星伽聽後也松了口氣,瞬間癱坐在地,見裴年要拉自己,想也不想就往他伸過來的手上拍了一下。
清脆的聲音在靜谧的夜晚中格外突兀。
裴年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打的地方,慢慢跪坐了下來。
他道:“星伽,你在生氣嗎?”
語氣低沉極了,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神色讓不知情的人以為他受了多麼大的委屈。
元星伽恨鐵不成鋼地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為自己出氣,卻魯莽到做事不計後果。
縱使他祖父是素有威望的太傅也經不住他這麼折騰。
裴年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于是乖乖地湊近元星伽,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衣角。
“星伽,我錯了。”
究竟有沒有錯他沒有細細思考,但是認錯認得是那是相當的幹脆利落。
元星伽心中的怒火随着裴年的這句話漸漸熄滅,她望向低頭喪氣、滿臉懊悔的裴年。
不知怎麼竟覺得對方有些可憐。
歎了口氣,她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行了,别這樣了。”
扶着人站了起來,元星伽伸手解開麻袋上的繩子,将人挖了出來。
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她戳了下裴年,發現對方渾身硬邦邦的戳不動。
元星伽收回手,将人勾過來,問道:“來說說你原本是想做什麼的?”
裴年見元星伽還肯理自己,眉眼漾起了笑意,立刻順杆往上爬興沖沖地說自己原本的計劃:“當然是把人套進麻袋裡揍他一頓。”
元星伽平靜道:“然後呢?”
裴年絲毫未察覺即将到來的危險,脫口而出:“然後當然是出完氣就走啊。”
畢竟欺負自己的那些人也是這麼做的。
他們往往都是将自己身上的銀子搜刮幹淨後便揚長而去了。
元星伽皺着眉。
她之前從未注意過裴年的行為手段逐漸被那些霸淩他的人同化。
心情陡然沉重了不少,她伸出手掐住他的臉往兩邊扯,對方的聲音瞬間含糊了起來。
裴年身邊的人看到自家主子被人如此搓圓捏癟正要出手阻攔,卻被自家主人一個手勢攔住後,皆都有些無語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元星伽努力平複心情,緩緩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最終會有什麼下場?”
天寒地凍,若是他好命被他們家下人找到,說不定隻是生一場病,若是遲了怕是要……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裴年頂着臉上兩個紅印子搖了搖頭,見她臉色又要變,實在是不理解她到底是想要聽到什麼答案,忍不住抱怨道:“他們都不曾想過我的下場,我為什麼要想他們的下場。”
這句話說的元星伽微怔,令她把接下來的話都咽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元星伽道:“阿年,我知道你的處事觀念因他們而改變。”
“我也沒資格要求你去原諒這些人,他們這種精神殺人更為可惡。”
說到這裡,元星伽頓了一下,她拍了拍裴年的肩膀。
“但是我請求你自己不要成為那樣的人,好嗎?”
她希望裴年一直都是天真純粹的,即便不是這樣的,不要也變成同他們一般無二的人,成為無形的劊子手。
裴年頭一次聽到對方用這種乞求的語氣同自己說話,心中那股漠然與冷血忽地被觸動一下。
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遠處突然冒出了幾盞燈火,在黑夜中淩空跳躍。
“少爺!少爺!”
元星伽眉頭一跳,直覺是來找衛潮的人,她心道不好,連忙拉起裴年站了起來。
凝視着遠處閃爍的燈火,内心暗自思忖裴年如此行事,竟選擇在離衛潮府邸如此之近的地方動手,這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看來裴年還是心善了。
然而還沒等元星伽他們這些人悄無聲息的離開,就被對方的燈籠映照的燈光映照出了身影。
“你們是誰?”
空曠的街道回蕩着他們的聲音。
元星伽和裴年兩人相對而視,直覺不妙。
腦中此刻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