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褚珊珊的步步緊逼,嚴浩也很疲憊。
他壓抑着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道:“珊珊,你先冷靜一點,不是我不想給你個名分,主要是楊柳,她才剛回來,我不想再刺激她……”
話還沒說完,就見褚珊珊柳眉一豎:“楊柳楊柳!你就知道楊柳!”
即使到這種時候,這個男人還在拿楊柳當擋箭牌,褚珊珊不由感到一陣悲哀,對方真的有喜歡過自己嗎?
如果沒有市長女兒的身份,他還會對自己說那些甜言蜜語嗎?
褚珊珊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插足别人的感情已經是極限了,她不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搶到手的男人心裡根本沒有自己。
灌了一口紅酒,任由眼淚消失在烏黑的鬓角。
她想不明白,自己這麼一個明豔的大美人,市長女兒,有權有勢,哪裡比不上那個灰撲撲的楊柳。
自信心遭受毀滅打擊,褚珊珊不願意再把脆弱的一面袒露在這個卑鄙的男人面前。
把剩下的眼淚往肚裡咽,褚珊珊一口喝幹最後的紅酒,從位子上站起來。
“嚴浩,我們完了。”
居高臨下地說完這句話,褚珊珊提着包就想離開。
就在這時她發現嚴浩有點不對勁。
他的臉蒼白得過分。
其實早上剛一見到他的時候褚珊珊就想說了,但後面被楊柳的事打亂了心緒。
沒成想一頓飯功夫過去,對方的臉色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差了,一副被吸幹了精氣神的樣子。
就在褚珊珊提包走人的時候,他居然開始流鼻血,接着就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餐廳裡頓時亂成一團。
褚珊珊也忘了之前的龃龉,連忙給人做心肺複蘇,同時讓餐廳裡的人幫忙叫救護車。
二人餐桌的位置,一道陰影浮現,無瞳的天使像靜靜注視着一躺一跪的二人。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卻無人注意到這一幕。
接到通知的楊柳匆匆趕到醫院,正好遇到了剛從病房出來的褚珊珊。
對方面色憔悴,兩眼通紅,精心化好的妝容也被淚水沖花了。迎面碰上楊柳,她的面色有點不自然。
然而變幻了幾下,最終還是道:“你去看看他吧,他——他一直在叫你……”
楊柳面色焦急:“怎麼、怎麼會呢?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褚珊珊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捂着嘴往外走。
就在跟楊柳擦肩而過的時候,褚珊珊開口叫住了對方。
“楊柳。”
楊柳回頭,就見褚珊珊有些恍惚地看着她。
眼神有怨有哀有愧,更多的是懷念。
良久輕聲道:“對不起。”
楊柳“嗯”了一聲,背着光往裡走。
褚珊珊則走向光輝燦爛的門外。
那年青蔥歲月,褚珊珊坐在對面的床鋪,看着幾個室友争先搶後地為她鋪床。
就在這時,寝室的門打開,楊柳扛着一麻袋行李風塵仆仆地進來了。
哪裡來的土豹子。
褚珊珊有些嫌棄地想,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她擺出一副十足友好的樣子,親切地問對方行李重不重,要不要幫忙。
也許是缺愛吧,隻是普通的問候對方就感動得不行,從行李袋裡掏出兩大瓶自制的腌漬梅子,塞進了她手裡。
看着對方面頰紅撲撲又害羞又期待的樣子,褚珊珊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到底也沒說出來。
于是剛開學頭兩個月,我們海大校花一身盡是腌梅子味兒。
好容易把梅子啃完,以為能松一口氣了,沒成想也許是看她特愛吃,楊柳又給她腌了兩大罐。
隔日接到瓶子的褚珊珊的臉都綠了,海大校花的風采差點因為因為一點腌梅子破防。
那時她還沒有想到,這個大學剛開學就讓她酸倒了牙的土豹子會成為自己最好的朋友。
二人奇妙的友誼就這樣開始了,一直延續到畢業後。
直到楊柳把自己的男友嚴浩介紹給褚珊珊。
直到褚珊珊跌入嚴浩精心編織的愛情網。
就像她父親說的,世界上沒有什麼不會破裂的感情。
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隻要利益到位,情人也可反目,親人亦可成仇。
高跟鞋“笃笃”行至院外,褚珊珊猶帶淚痕的臉上盡是疲憊的漠然。
看這光秃秃大地冷風蕭瑟,不比病房一聲聲喚着“楊柳”的男人更加冰冷刺骨!
楊柳到了病房裡,記憶裡活蹦亂跳的嚴浩渾身插滿管子,呼吸裡都帶着血沫。
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朋友此刻躺在床上,蒼白虛弱,連眼睛都睜不開。
楊柳想哭。
醫生說嚴浩是血癌晚期了,病情發展很快,可能就在這幾天了。
事情怎麼會這樣呢?
接到褚珊珊電話的時候,楊柳甚至都下意識覺得是個玩笑,嚴浩就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現在看到對方的樣子,楊柳覺得很内疚,她甚至覺得會不會是自己昨晚打了他,導緻他病情惡化的。
她叫了他一聲:“嚴浩。”
聽到聲音,嚴浩費力地睜開眼,就看到楊柳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