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在意等婚後岑學迎發現自己隻會點外賣切水果要怎麼圓,她現在巴不得這聯姻自動黃了。
這段時間,岑學迎一直承受着極大的壓力,自己這個未來嶽家看着光鮮,其實問題多多。
兩家人一起,也許渡過難關扶搖而上,也許青雲路斷,就此沉淪。
看着父親天天為了一點業績賠笑臉裝孫子,英年早秃,岑學迎就覺得窒息,無論如何,他都不想過仰人鼻息的日子。
岑褚兩家,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這種關鍵時候未來妻子又老是掉鍊子,什麼踏馬的寵物倉鼠,也能推遲婚期?是不是腦子瓦特了,你管它去死!
岑學迎面目猙獰,工作期間遇到自己同一個學校的學妹。雖然已經訂婚了,但也不妨礙他跟其他女人搞暧昧,更何況還曾經是有好感的對象……隻是舒緩一下壓力,他不會真的做什麼的,褚海平那麼荒唐,在俞家聲死前不也是一點沒露。
然而面對演戲也不走心的褚珊珊,他突然不想裝了。
這是一場豪賭,憑什麼壓力都讓自己承受,他需要一個賢内助,一個懂他的人,既然褚家并沒有想的那麼好,那麼他就要從其他地方尋找補償——褚珊珊必須接受這一切。
他可不想每天累死累活,回家還得處理未婚妻撞見自己跟别的女人調情而産生的小情緒。
想通了之後他吐出一口氣,先虛晃一槍:“我跟那女的是沒可能的,就算真有什麼,那又怎麼樣,珊珊,你敢說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從桌子上探過身子,就見褚珊珊下意識扭過頭。
“你看,你連親我一下都不願意。”
“都這麼勉強啊,那就别結了。”
把過錯都推到褚珊珊頭上,岑學迎做出苦笑,然而對面卻是一副身經百戰,不為所動的樣子。
甚至輕描淡寫地點了“TD”。
岑學迎:“……胡說八道。”
該死的!不是說褚珊珊沒一點戀愛經驗!這一幅飽嘗PUA的老手姿态是怎麼回事!
意識到二人的情報并不對等,岑學迎臉色不太好看。
苦情戲沒作用,岑學迎開始擺事實講道理。
雖然對這門婚事不太滿意,但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你看,怎麼又說糊塗話了呢?珊珊,結不結也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不僅是岑家需要褚家,褚家也需要岑家啊……”
确切的說,是需要岑夫人的那層關系。
見褚珊珊神色微動,他知道對方聽進去了。
雖然形勢逆轉,但岑學迎還是沒有放棄讓對方接受自己真面目的想法。
繞了兩下大拇指,岑學迎摘下眼鏡,也把自己赤裸裸地剝開撕在褚珊珊面前:“珊珊,我們這種人是不一樣的……誘惑這麼多,追求情感上的潔癖本來就很可笑,也隻會沒完沒了,婚姻本就是利益的結合。”
“我就跟你直說了,聯姻之後又不出意外兩家都能更上一層樓,反之,都不太好過。”
“我們這種家庭,既然已經爬到了衆人之上,又怎麼可能高高地跌落。吃喝不愁已經不是我們追求的東西,那太低級。”
“這一頓飯,”他敲了敲桌子,強調:“就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你看我在意嗎?這才是我們這種人應該過的日子。”
那雙淺色的眼眸帶着野心緊緊盯着自己。
“珊珊,無論上下所有人都在往頂端爬,金字塔隻能站那麼一小撮人,時不我待啊,不抓緊機會,風頭過了就隻能被人踩,你受得了嗎?”
“結婚、生個孩子,之後你愛怎麼樣怎麼樣,蘇蘭還是威蘭,有什麼區别呢?那時候天地之大,又哪裡去不得。”
“不要逞一時之快啊。”
聽着他的話,褚珊珊腦海中突然閃過嚴浩的影子。
那幽影一般的聲音在她心裡回蕩:往上爬,往上爬,踩着衆人的屍體,往上爬。
這就是嚴浩的欲望,岑學迎的欲望,父親的欲望,那屍體裡有許多臉,她看見楊柳、母親、還有她自己。那些被掠奪的被剝奪的就像垃圾一樣丢在地上的,是人性,是底線。
金錢是符号,權力是符号,那麼人自然也要成為符号,在永遠寫不完的攀爬裡畫不出一個句點。
在這麼多符号裡,岑學迎和李學迎,也隻是換一個姓氏而已,都一樣。
從小被教導要忍耐的褚珊珊又怎麼會不明白。
她看見岑學迎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從酒杯上方打量自己。
沒有聰明人會在這時候翻臉,他已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然而褚珊珊突然笑了起來,她左右開弓,把他的兩邊臉都打得均勻。
“去你媽的!”
她說,丢下錯愕的岑學迎,離開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