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頌下意識尋找趁手的工具,但周圍除了手機什麼也沒有。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開錄音,然後和剛剛推門進來的秦程面面相觑。不知道為什麼,他臉上的驚訝不少于她。
“你怎麼會在這?”兩人同時問出口。
傅青頌幾乎立刻就想到“跟蹤”這個詞,她視線落在他手裡捏着的房卡上,更加不敢置信:“你從哪弄來房卡的?我可以報警你知道嗎?”
秦程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瞬時将房卡收進口袋,神情莫測地反鎖大門,一步步向她走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在犯罪嗎?”窗外的月光斜斜照進來,将他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像一道瘦長鬼影。
傅青頌不想顯得害怕他,她站在原地沒有往後退。
他的語氣既倨傲又調侃:“傅小姐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
“秦程。”傅青頌牙都快咬碎了,“不請自來不算客。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手段收買了誰,但我有理由認為你這是違法犯罪行為。”
“是嗎?”秦程顯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他垂眸掃了一眼餐桌上的禮物,行為舉止顯得異常熟稔,就像早已對這裡的布局爛熟于心。
傅青頌把拿着手機的那隻手往背後收了收,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秦程轉過身來,對着她的方向說:“‘心灣公寓’是我投資的,我來正常視察業務,有任何問題嗎?你要報警,可以啊,你合同上的入住日期是明天,你覺得就算把警察找來,你能占到好處嗎?收場結果也不過是以誤會處理。”
“原來是你?你一直在監視我嗎?”傅青頌在這一刻才想清楚,她為什麼出奇順利地租到了這套房。
他揚起一個譏諷的笑:“是你自己填租房信息的,信息洩露的鍋我可不背,我隻是恰巧知道了這件事而已。”
此前她還查過這家“心灣公寓”的信息,也是在确保風評總體可靠的前提下才簽合同的,她沒有查到任何可疑之處,沒想到還是踩了坑,并且是個她怎麼想也沒想到的大坑。
公寓持股人中沒有直接出現和秦程相關的名字,他一直在避免暴露這一點,可能采取了交叉持股之類的措施。這意味着他為離開“益揚”已經做了很久、很充分的準備,而他的話語權範圍也一定不僅限于持有“心灣”的集團。
“恰巧?”傅青頌也笑了,“世上會有這麼多巧合嗎?如果你隻是知道我在找房源,那又怎麼解釋你現在帶着房卡出現在這裡?”
“解釋?你居然想聽解釋?”他頓時提高音量,咄咄逼人地緊盯她,“從我走進這裡開始,你不是已經有自己的定論了嗎?”
她很驚愕:“不然呢?在發生這一切以後我還應該無條件相信你是嗎?”
“‘還’字用得未免不準确。”他糾正道,“無論有沒有發生過這些,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
她簡直為他感到凄惶,聲音因氣憤而微微顫抖,音量也随之升高:“秦先生,我沒聽錯吧?你帶着騙局前來,怎麼敢要求我誠心以待呢?”
“傅青頌,把錄音删掉。”秦程轉而将注意力放在她手上。
他依舊沒有打開房裡的燈,隻是借着月光緩緩踱過來,攜着壓人的态勢。
這次,她随着他的逼近慢慢向後退去。
快退到牆邊時,傅青頌警告道:“停下,你就站在那裡。”
秦程居然真按她說的做了。
他停在距離她不足一米的地方,伸出手:“手機給我。”
那種柔和的語調,就像一個老道的心理專家在安撫受驚的被害者。盡管他嘴裡說出來的話是再明确不過的脅迫。
傅青頌卻反而霎時變得冷靜多了。
她打開手機屏幕按了幾下,停留在錄音轉發的按鍵上:“留下房卡,離開這裡。”
“你知道這段錄音證明不了什麼,這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威脅。”
“但你也不想自找麻煩吧?隻要有人報警,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一起走一趟了。我不在乎你到底怎麼想的。現在從我的房間裡出去,否則我還是覺得去警察面前比較好說清楚。”傅青頌不會被他繞進去,她現在首要關心的不是在警察面前能不能占到理,而是找個由頭打斷秦程的行為。
不過秦程還是沒選擇把事做絕,他取出口袋中的房卡,當着她的面折斷:“可以了吧?”
她也伸出手:“把你的手機解鎖給我。”
秦程挑挑眉,以質問的神情看着她。
“删掉傅鸢。”傅青頌說。
他拿出手機和她交換,傅青頌在他的微信裡搜索傅鸢,卻發現他此前已經把她删除了。
以防萬一,她又在他的手機通訊錄中搜索,也沒有發現傅鸢的手機号碼,這才略微放下心。
秦程等她把所有可能的社交軟件翻完,拿回手機說:“你确認好,回頭可别翻臉不認。好夢。”
他說完就離開了,就好像今晚真的隻是不湊巧地跟她撞到了一起。
直到秦程把房門帶上以後十分鐘,傅青頌都沒完全從那種後怕裡緩過來。現在時間已經慢慢指向晚上十一點,但她怕是很難“好夢”了。
縱然知道時間已經很晚,但秦程出門後還是撥通了某個電話。對方遲遲沒有接,他不算太意外,就連今天早些時候那個電話裡對方都一副剛睡醒的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