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無極卻感到些許微妙。
——靈氣太過充沛,甚至他因魂魄受損引發的疼痛也被這靈氣減弱許多。
“塔頂的靈氣怎如此充沛?”思來想去,睢無極還是開了口。
“這就得問老閣主了。”沈茂一甩拂塵,指向前方半掩着的雕花木門,笑得高深莫測,“睢劍尊,且進去吧。”
睢無極推開木門,正欲入内,沈茂又急忙叫了一聲:“岑夜明,你留下!”
“為何?”岑夜明面色輕蔑瞥了一眼沈茂。
“老閣主親口說的隻見睢劍尊,我又不能做主!”沈茂對這目中無人的魔修氣得直磨後槽牙,縱身擋在門口,阻攔岑夜明的去路。
岑夜明微眯起眼睛,瞳孔中似有漆黑的霧氣在翻騰湧動。
沈茂冷汗直流,雖說他曉得這魔修目前修為被封,不足為患,但他早就被這幫無恥之徒整怕了還是提防着比較穩妥。
兩人僵持不下,忽聽見一聲清脆的敲擊聲,原來是睢無極用劍柄敲了敲門框。
“夜明,你稍等片刻,我速去速回。”睢無極輕聲說道,随即轉身衣袂翻飛,消失在重重紗幔之後。
沈茂長舒一口氣,提心吊膽守在門邊,生怕這魔修突然闖進去沖撞了老閣主,他可沒膽子承擔後果。
誰知岑夜明根本懶得理他,雙手環胸靠在牆上,雙眼緊閉,出其的安靜。
……
門内仍是層層紗幔,浮動着濃郁的檀木香氣,木地闆擦得锃亮,一個清瘦的身影若隐若現坐在房間正中。
“你來了。”那身影發出一道沉重的歎息,似包含着千言萬語。
睢無極未作回答,他用劍柄挑開紗幔,看向盤腿坐在蒲團上的男人。
男人兩鬓斑白,容貌極為尋常,嘴角有兩道深深的法令紋,乍一看相當不苟言笑。
睢無極在男人面前坐下,兩人之間隔着一張低矮的桌案,桌案上擺着天青色的瓷瓶,一枝姿态優美綴滿花朵的桂花插在其中,除此之外,隻有一個黑色的木盒。
“傅文公,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男人緩緩睜開眼睛,他眼睛裡一片灰色,嘴角勾出一個不鹹不淡的微笑。
“我如今姓睢,名無極,在正明局混日子,和你口中的傅文公有什麼關系?”睢無極聲調平緩,“陸閣主怎地比我還健忘了?”
“明明是你忘了……或者你根本沒忘。”陸南華輕笑一聲。
“我有公務在身,不便過多閑談,若陸閣主無事,我先行告别了。”睢無極不着痕迹皺了皺眉,左手撐地,正欲借力起身。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陸南華幽幽說道,“‘鬼仙案’本就是你宿命中的一環,我在這裡等你等了百年,你想知道内情的話,大可以問我。”
“祭拜‘鬼仙’會遭受反噬,可确有其事?”睢無極聞言,重新坐下,開門見山抛出問題。
“一些魔修妖修借着名頭生事罷了。”
“天演閣可有‘鬼仙’的造像?”
陸南華一動不動看着睢無極,忽然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低笑,然後伸手将桌案上的木盒推到睢無極面前:“打開看看。”
木盒樸實無華,睢無極動作小心地打開,看見盒子裡躺着個玉雕的人像。
那玉潔白無瑕、細膩光滑,被雕成一個雌雄莫辨的人形,穿着飄逸的廣袖長袍,梳着飛仙髻,整體靈動且莊重,倒真有幾分神仙造像的氣質。
唯一奇怪的是,玉人的臉沒有雕刻上五官。無臉的神像顯得有幾分詭異,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立馬淪為謠言中的“鬼仙”,那種溫潤的悲憫氣質也變成了邪性。
睢無極捧着這尊造像,脖頸處的魂魄傷口竟開始劇烈疼痛,他腦海裡閃過無數紛雜的畫面,兩眼發黑,手中的玉人幾乎要和他蒼白的手指融為一體——
“搜查到的‘鬼仙’造像皆無面目……睢無極,你認為它的臉應該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