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曉,”薛奉鸾是又哭又笑,“姐姐福大命大,定不會出意外,隻是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薛茹芸輕輕摩挲着妹妹的手,卻想起什麼似的,忙問妹妹:“你是如何得知轎子和嫁衣被置于城外的。”
薛奉鸾伸手指了指聶從雲的房間方向:“前些日子聽人說到,便請朋友幫我探查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薛茹芸失神地喃喃,像是明白了什麼。
“究竟發生了何事?”薛奉鸾沒有擦去眼角的淚痕,反倒是關心起姐姐。
薛茹芸忙搖頭:“無事。”
“可姐姐,我見嫁衣上什麼點綴都不剩。”薛奉鸾問道。
薛茹芸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我全都取下來當掉了,早已所剩無幾,便喬裝來謝府領粥喝。”
薛奉鸾見狀,突然明白了什麼,自己也變了臉色,幾乎快要落下淚來:“姐姐為何要冒着風險,既安然無恙,為何不回家呢?”
薛茹芸冷笑一聲:“回家,你看我們的母親,願意讓我回家嗎?”
姐姐變了臉色,妹妹也不吭聲了。
半夏見情形如此劍拔弩張,也不忍探聽她人家事,便默默退到屋外。
“好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又為何出現于此?”薛茹芸轉換話題,她也對妹妹的處境不甚了解。
薛奉鸾的神色驟然暗下來:“謝家把婚約退了,母親讓我來求和,我本想反抗,但為了找你才……”
姐姐做了個手勢,示意妹妹不必再說。
“就算不是為了找我,母親也會把你趕出家門的。”她的話語像是鵝毛雪,輕飄飄卻那麼冰冷。
“可是姐姐既躲在這,為何不來信找我呢?”薛奉鸾輕蹙眉頭,似在表達對姐姐的不滿。
薛茹芸憤恨擡頭:“我不想嫁賀家。”
短短六字,卻重如千鈞砸在薛奉鸾的心頭。
“我未見你的轎子進城,若是你來了,我本是想要帶你一起走的。我不明白發生了何等變故,也害怕謝家幫着賀家抓我回去完婚。”所以隻能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
可她仍堅持着,隻為了等妹妹的到來。
“所以你說,我敢回家嗎,我能回家嗎?”這麼強烈的話語,薛茹芸卻說得那麼低那麼輕。
說得薛奉鸾也不知該如何回應了,她與姐姐的處境不正是相同的嗎?
何況她又不是沒見過賀家公子,除了長相尚好,哪一點配得上姐姐,就連眉眼也隻是堪堪端正。
而且那人如此無禮,不是見色起意想強納自己嗎,若非自己堅定拒絕,再加上謝硯善意的謊言,他便是要将無賴耍到底了。
最可氣的是,他并非為着自己的不情願而放棄的,隻是因把自己看作謝硯的附屬物罷了。
“我瞧那賀公子也不怎麼好,”她安撫姐姐,“不願嫁便不嫁,天下之大難道沒有我們姐妹的容身之處嗎?”
薛茹芸搖頭,猛地抓住妹妹的手:“可如今謝公子知道了我的行蹤,難道不會告知賀家嗎,他對你這般好,我瞧着隻覺很是奇怪。”
薛奉鸾被抓得吃痛,但還是耐心解釋道:“謝硯他隻是覺得退婚愧對于我,姐姐不必太過憂心。”
“那他為何退婚?”薛茹芸審視的目光看着妹妹。
薛奉鸾一時無言以對,她不知自己該如何作答,本身姐姐對他就存有偏見,再得知真實原因……
“因為謝某活不了幾年了。”謝硯的聲音突兀地嵌進二人對話中。
他本有事吩咐半夏,卻無意間聽到二人談話。
薛茹芸聽聞,竟沉默半晌,良久才說:“多謝你放過舍妹。”
“這不是很好嗎,”薛奉鸾忙奪過姐姐注意,“你我本就不想嫁,我還省去同他談判的時間呢。”
薛茹芸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妹妹:“你當我不懂你?若我安然嫁去賀家,謝家又不退婚,你縱然不願,也就這麼得過且過了。”
薛奉鸾撇嘴扭頭,姐姐确實了解自己,隻是一路走來見過不同風景,心裡也有了新的想法。
“可姐姐,賀家不願同你退婚。”她說罷,便請天冬将賀照寄來的信給薛茹芸看。
薛茹芸隻覺驚奇,不知妹妹何時與賀家小姐搭上關系。
于是薛奉鸾便把賀家如何拜托謝硯、自己又如何偶遇賀照與賀均、與賀照達成的協作以及賀均的無禮行徑和盤托出。
薛茹芸本無甚反應,直到聽到最後者,氣得渾身發抖。
“這賀家,我堅決不會嫁。”這是她得出的結論。
薛奉鸾擔憂地看着她:“可是姐姐,就這麼躲着也不是辦法,那賀家像是認定你一般。”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叫姐姐去賀家當面說清時,黃連進來了。
“薛小姐,賀小姐說見您遲遲不回信,想要同您當面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