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定位木牌的感應指引,入江由衣進入沢田綱吉的夢裡的時候,就看到棕發少年被妖怪的觸角纏住腳踝倒吊在空中。
問他怎麼樣,除了傻傻地點頭,就是直愣愣地盯着她。
該不會是她來晚了吧?入江由衣心裡一沉,立刻快刀斬亂麻,用符咒和捕妖網将夢蝶蟲一網兜住,再次救下了沢田綱吉。
“小心!”
入江由衣一沒留神,被妖怪放開的少年便頭朝地從空中掉下來,狠狠摔了一個跟頭。
“疼疼疼——”少年捂着頭不可置信, “為什麼這麼疼啊!”
“從空中掉下來,當然會疼啦。”
入江由衣歎氣,把他拉起來。“沢田同學,你在說什麼傻話。”
“說的也是呢,哈哈、哈哈……”沢田綱吉一拍腦子讪笑幾下,随即又反應過來喃喃自語,“但這不是夢嗎?”
當然因為他現在不完全在夢裡啊!入江由衣哽住。
原來他以為自己在做夢,難怪看她的反應這麼奇怪。
因為是夢,所以妖怪也好,她的異于常人的舉動也好,再離奇也都隻是驚訝了吧。
由于妖怪的力量,他現在處于現實世界和妖怪世界的間隙,即使精神體是通過夢的方式介入,身體也是在現實世界裡真實地在“夢遊”。
自從他替她中詛咒這一個星期以來,她每天晚上都要送夢遊的沢田綱吉回家。
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他的夢裡,如果不是有定位的木牌,她也無法進來夢裡帶着沢田綱吉出去。
算了,反正醒來他也不記得。
在她準備打開通道的功夫,沢田綱吉蹲在旁邊,好奇地盯着捕妖網裡的大吵大鬧的小蝸牛:“入江同學,這些東西都是捕捉妖怪的嗎?看着都像是真實存在一樣。”
“人類小鬼,快放我出去!”捕妖網裡的蝸牛們破口大罵。
入江由衣将一網兜聒噪的小妖怪們直接丢到包裡,看見沢田綱吉這樣直接和妖怪面對面,語氣帶上幾分驚訝。
“是啊,真想不通你到底是怕妖怪還是不怕妖怪,竟然這麼淡定。”
說他粗心大意,但是觀察意外細膩。說他身體素質差勁,但是精神靈魂卻很強韌,不然也不會中了詛咒後,隻是犯困瞌睡。
沢田同學真是個神奇又矛盾的人。
“因為這是夢吧。”少年轉過身撓頭,“但是即使不是夢的話,看到入江同學好像也就安心起來了。”
“嗯?”收拾東西的少女動作一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夢裡的入江同學是厲害的陰陽師,非常可靠!”
沢田綱吉意識到什麼,忽然開始語無倫次解釋,“也不是,其實我是想把這些分享給入江同學。”
站在他面前的入江本人:?
少年解釋不清,選擇放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帶上幾分懊惱。
“啊,真是,我在對夢裡的人說什麼……”
聽不清沢田綱吉的話,入江由衣隻能捏着這隻帶着蝴蝶結和眼鏡的蝸牛妖怪翅膀,嚴肅逼問:“你們對沢田做了什麼?”要求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的沢田同學有點奇怪。”
“你是白癡嗎?”帶着蝴蝶結的小眼鏡懶得理她,用觸角戳戳網的繩結,“我有點明白大妖怪大人為什麼選他不選你了。”
那是選嗎?那分明是意外!
開學那天她甚至都拿出了定位符咒,卻因為動作慢了一秒,被沢田綱吉一摔完成了詛咒儀式。
這不是意外什麼是意外?
雖然她倒是擺脫了糾纏,但替代她的分明是個什麼力量都沒有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她的盯梢,沢田綱吉的下場就是被妖怪帶走,永遠無法回到人類世界。
“我能問下那個選什麼是怎麼回事?”對自己情況一無所知的棕發少年的腦袋湊了過來。“還有之前提到的什麼婚姻……”
“诶,人類你不知道嗎?”
蝸牛觸角搓了搓繩結,小眼鏡後的綠豆眼瞪成了黃豆大小,“你身上有契約呀。”
“什麼契約?”
“大妖怪大人要你做新娘哩。”
“咿———!?”
妖怪的新娘?!沢田綱吉内心陷入大混亂!
這個夢,他到底是因為什麼要和妖怪結婚啊!
不等少年反應消化這個消息,他們眼前蝸牛的觸角突然從繩結中間穿出,掙脫了束縛迅速飛出網袋!
“你們等着,我不會放棄的!”
其他蝸牛也眨眼間變成大批透明虛幻的蝴蝶,四散而逃,透明翅膀掉下發光的粉末,煽動起一片如風暴般旋轉的光點。
白蒙蒙的光不斷膨脹,逐漸籠罩住他的全部視線,也消匿了這個世界所有的聲音。
一片朦胧中,那裡的人嘴還在開合着,但沢田綱吉已經看不分明,也聽不清了。
【下次再見,沢田同學】
*
沢田綱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
剛睜開眼就感覺頭昏昏沉沉,腿又酸又軟,喉嚨也有點幹啞,他想下床喝點水,突然聽到地上一聲輕響。
盾牌形狀的小木牌靜靜地躺在地上,混沌的記憶被絲絲縷縷的清涼喚醒。
神秘消失的同學,無功而返的探險,送他回來的少女還送給他守護符,以及他們約定的共同的秘密。
他拿起木牌放進兜裡。
“但總覺得還有什麼忘記了。”
好像是夢見了什麼很離奇的事,印象裡還有很重要的話要和誰說,但他的頭一陣眩暈,隻能想起最後的蝴蝶飛舞,白光乍現。
“綱君~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