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翁見有逃生的機會,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可以。可他身體如此,走路都困難,又能怎麼逃跑,帶上他,豈不是帶上拖油瓶?
樓月生怕山匪随時回來,但又實在無法抛下這老翁獨自逃走。
她吃力地扶起老翁,将老翁半抱半擡,終于将他送出了窗外,這一套動作已累的她眼前發黑。
她本就身體虛弱,這會兒全靠燃燒自己的求生意志,才能掙紮出這樣強大的力量。
見老翁順利爬出窗,樓月正想爬出窗戶,但動作一頓,想到什麼事,又連忙停下動作,蹲下身在就近的一具男屍身上扒下了一身男裝,對他拜了拜,口中念了一句“莫怪莫怪”。穿上男裝到底好行動些。
然後她也顧不上這男裝髒污,立刻套在身上,之後再不敢耽誤時間,撐着窗戶就爬了出去。
然後,她攙扶着老翁趕緊便跑。
但樓月顯然高估了老翁的身體情況,這老翁連站都站不穩,更别提走動了。
不過走了一兩步,老翁就跌到了地上,連連歎氣,“老朽……老朽不行啦!”
樓月急得不行,生怕自己的動作引起山匪過來,以緻失去了這寶貴的逃生機會。
她擡步想自己走,奈何又實在無法抛下這老翁。
于是,一咬牙,蹲在老翁面前,将他背在了背上。
幸好這老翁身量矮小,分量不算重,不然憑樓月如今虛弱的身體狀況,無論如何是背不起來的。
盡管如此,背着這老翁,還是讓樓月大感吃力,腳步都沉重了許多。
她不敢耽誤時間,見路上竟沒有一個山匪,于是自己連忙慌不擇路地就要往山下跑。
隻是原身始終被囚在這小屋中,并不曾外出過,因此對山上土匪窩的路徑并不熟悉。
這時,多虧了這老翁,“小友……走這裡!”
這老翁剛被劫掠來山上時,不知什麼緣故,受到了土匪的禮遇,因此得以自由活動,對道路自然更熟一些。
在老翁的指點下,樓月終于找到了一條下山的小路,背着老翁就往山下跑。
越往山下走,越能聽到另一邊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以及檑木、滾石等發出的震顫聲,仿佛整座山都在顫動着。
聽得樓月更加膽戰心驚,在陡峭狹窄的山路上,她絲毫不敢吝惜力氣,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下疾步快走。
隻是山路本就不好走,更何況樓月還背着老翁,自己身體又虛弱無比,縱然求生意志強烈,又能靠這意志支撐多久?
于是,不知走了多久,樓月隻覺雙腳忽然沒了力氣,腳下就這麼一軟,竟直接跪在了地上,那老翁被扔到了地上,連忙撐住自己,這才幸好沒有摔出大問題來。
隻是樓月卻骨碌碌地向前又滾了幾遭,摔了個七葷八素,眼前一片青黑,半晌恢複不過來。
那老翁見樓月面色一陣青白,胸口隻剩微微起伏,竟半天起不了身,忙叫道:“小友!小友!”
樓月聽到老翁的聲音,隻是她虛弱的厲害,實在無法起身回應,隻能勉強動了動手指,表示自己還活着。
也不知躺了多久,終于勉強恢複了少許力氣,再睜眼時,眼前也不是青黑一片了,好歹能看清景象。
“老丈,我躺了多久?”樓月心中一驚,“怎麼聽不到前山的喊殺聲了?”
老翁歎氣,“小友躺了有小半天了。隻怕前山的戰事已經結束了。”
樓月一驚,連忙坐起身來。戰事結束,下一步就是收拾戰場了。
樓月忙問,“老丈,你知道山匪和誰打仗嗎?”
“慚愧,老朽被關數日,實在不知。依老朽猜測,這地方盤踞着數股山匪,應是山匪之間互相混戰。”這老翁果然身份不一般,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樓月聽了,再不敢耽誤時間——山匪互相混戰,那不管最後誰赢誰輸,她落在誰手裡都不可能有好下場。
她強行撐起身體,重新将跌在地上的老翁攙扶起來,隻是這次她再也沒有力氣背負起老翁了,隻能就地替他撿了一根樹枝,臨時充當拐杖。老翁用這拐杖,倒是能慢慢地走動起來。
一老一弱,雖然求生意志驚人,奈何體力不支,沿着狹窄山路慢慢向下挪着腳步。
隻是怕什麼來什麼,二人又走了兩刻鐘的時間,卻忽聽路盡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樓月心中一驚,連忙攙着老翁就要往山路邊的密林中躲去。
隻是老翁腿腳不便,而她又十分虛弱,動作快不起來,好不容易前腳剛剛進了密林,後腳,卻聽那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誰在那裡!站住!”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厲喝,然後,嗖一聲箭支破空而來,射在身邊的樹幹上。
樓月吓得屏住呼吸,卻連忙拽着老翁,加快了腳下動作,吃力向前奔去,隻望自己能在密林中甩脫身後那些沉重的腳步聲。
但她才跑了幾步,一時不察,腳下就被樹枝絆了一跤,直接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