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想掙開,卻見他已閉上了眼睛:“我要睡了。”
他神色很是疲憊,但又是難得的甯靜。
于是,樓月欲抽出自己手的動作一頓,竟這麼任由他拉着。
她看到吳覆閉目,呼吸很快均勻了起來,竟一秒就入睡了。
秒睡秒起,吳覆這幾年身在行伍,久經戰場,這不過是基本功罷了。更不提他這幾日基本沒怎麼睡過,實在疲倦了。
此刻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就在自己身邊,他一顆心定了下來。
被吳覆握着手,樓月什麼事都做不了,索性就這麼看着他。
他閉目時,那雙黝黑的瞳孔被眼皮覆蓋,隻顯出眼尾如鴉羽般垂下的眼睫,在他眼下遮出一小片影子。
相比七年前,吳覆變化最大的還是身形與氣勢,更高大更矯健,完全脫去了那瘦削的少年模樣。但若說相貌,他的變化倒并不大,隻是更加成熟了,眉目沉沉而鼻梁英挺。他少年時就很英俊,如今顯出更加成熟的英挺。
就這麼不知不覺間,樓月才發現自己竟這麼盯着睡覺的吳覆看了許久,她忙回過神來,暗道自己怎麼像偷窺一樣。
見吳覆已然沉睡,樓月低下頭想将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出來。隻是他雖然熟睡了,力氣卻還是很大,緊緊握着她的手,讓她掙不開。
樓月掙了幾下未果,卻見方才還熟睡的吳覆忽然睜開眼睛望了過來,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然後又向下,落在了二人交覆的手上。
吳覆常在軍中,警惕性高,一向淺眠,稍大一些的動靜都能将他驚醒,更别提她欲抽出手的動作了。
樓月沒想到自己動作已經很輕微了,卻還是将他吵醒了,她忙道:“……我吵醒你了?”
她又要抽自己的手出來,解釋道:“你放開我的手,自己睡吧。不然我影響你休息。”
吳覆不說話,隻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緊,沉默地表示自己的意思,然後重新閉上了眼睛。
樓月:……
好吧。
為怕再将淺眠的吳覆吵醒,她隻好暫時将自己的一隻手放棄,全當那隻手不存在。
吳覆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傍晚。這時大軍已停止前行,安營紮寨,準備埋鍋造飯。
醒來時,他手中仍握着樓月的手。因此她隻能上身偏着,掀開簾子正看着外面的動靜。
吳覆靜靜看了她片刻,然後把玩般捏了捏她的手,她的指節如玉一樣,清而白,讓他竟生出想法來,想要将她的手放在唇邊。
但他還是克制住了,怕她會因此而生氣,隻好更用力地握緊了。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樓月回過身來,見吳覆終于睡醒,她松了口氣,連忙一把就把自己的手從他掌下抽了回來。
活動了一下手腕,樓月有些不滿,怕把他吵醒,她這隻臂膀動都不能動,都要僵了!
坐了一天馬車,樓月身體也很僵了,需要活動一下,于是也不理吳覆,掀開簾子就跳了下去。
吳覆見狀,也隻好坐了起來,起身下了馬車。
衆人正在安營紮寨,場面頗有些嘈雜,不過這輛馬車就緊挨着禦駕,被吳覆的親衛牢牢守護着,并未受到任何幹擾。
隻是樓月下馬車時,這道白裙女子的身影,還是不免吸引了不少往來軍士的目光,樓月不習慣被衆人這麼驚異又好奇的目光注視着,實在尴尬,一時恨不得再回馬車上去。
隻是很快卻見君上從馬車上下來了,那些軍士們驚異的目光連忙收起,低着頭再不敢多看一眼。
見吳覆下馬車,衆親衛忙行禮,林山過來禀報:“君上,王帳搭好了。”
吳覆點頭,走到了樓月身邊,垂下臉低聲對她道:“坐了一天車,悶不悶?上午沒吃東西,現在可有胃口了?一會兒我要去巡營,等我巡完陪你一起吃些東西吧。”